自得到窥探仪式以来，巫明哲已经进行过不下五十次窥探仪式，其中有近一半得到结果，剩下的，则往往是在呓语中耗尽灵性而不得不停止。
但这么多次的摸索，巫明哲也大概清楚了窥探仪式的上限。
在进行仪式时，仪式对象内心深处的疑问是最明确的指向，这个疑问越清晰，所含有的目标要素越多，窥探仪式就越可能成功。
此外，仪式对象自身的知识和记忆也会对仪式结果造成影响，比如，巫明哲之前探查边飞宇母亲的时候，他知道边飞宇母亲的姓名，但若只知道姓名，还不一定能成功。
边飞宇的母亲、海上人、身处分离舰队、再加上姓名……这些类似关键词一样的东西在巫明哲的记忆当中，窥探仪式进行时，借助这些，才能将现实中的画面展现出来。
窥探仪式与其说是类似占卜，更不如说是一个基于真实世界的搜索引擎。
总之，在不考虑有灵性力量干扰的情况下，仪式对象对问题的了解越多，窥探仪式就越能出结果，否则，就只能在持续的呓语中被不断消耗灵性。
“你，你让我告诉你舰队上的安息教间谍在什么地方……我怎么知道？”
看得出，季明非常愕然，但在巫明哲平静的眼神中，他想到了对方刚说的话。
可以让我看到内心问题所指向的画面？这是仪式？
虽然心里满是疑问，但季明这次却没有再开口询问，而是握紧了手里的米粒，深吸口气，显然是已经准备完成。
巫明哲点头，叮嘱道：“这个过程，可能会有些痛苦，但如果你坚持下来，我就给你成为超凡者的机会。”
“如果你中途坚持不住了，可以随时松开手，仪式就会中断，但自然，机会也就离你远去。”
季明微微点头：“我明白了。”
无需再多说什么，巫明哲退后两步，同样手握米粒，开始低声念诵起在其它人耳中晦涩难辨的超古代语：
【辰辉消逝，星移斗转；仁慈的牧者，万千的化身】
【黑夜中窥视万物的至高者！】
【我祈求您，赐予他无量的知识，用以揭开心之迷雾】
在超古代语的前几个音节开始时，巫明哲就感受到了自身灵性的流失，这和他自己进行窥探仪式不一样，但是消耗也远比不上他自己作为仪式对象。
在众人眼中，季明的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
窥探仪式的坠落感非常容易使人感知错乱，但幸好，季明本身也是个经验极为丰富的深潜者，自由在海中下坠的经历也有，还不至于失态。
但随着巫明哲继续念诵超古代语，那种由坠落转为上升的奇异感觉让季明更加难以忍受，就与他很小的时候，跟着父母在游乐园中坐跳楼机时的感觉差不多——那是在海平面上升前的前文明时期。
不过对于任何一个深潜者来说，这些都是可以忍受的，季明同样如此。
直到呓语响起。
嘈杂的不可名状的语言，在季明耳边环绕——不，是在他脑子里响起的。
这些声音好像没有丝毫的意义，只是一些古怪生物的嘶吼、低语、鸣叫，但当它们汇聚在一起时，又像是在讲述整个文明的兴衰盛亡，野蛮与文明的旋律交织在一起，足以给任何一个正常人难以忍受的心理折磨。
“哐——”
众人只看见季明忽然摔倒在地，两只手捂着自己的脑袋，面色狰狞。
不过即便如此，他的手依旧紧握，甚至握得更紧，就像害怕米粒掉落一般。
巫明哲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作为仪式的发起者，他能感受到仪式的进度，也知道现在正是呓语冲击着季明思绪的时候。
那些呓语，就算是他，哪怕经历了这么多次，在没有灵性的保护下也难以坚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