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青子是在第二天傍晚清醒的。
暮色远,云缕舒卷,黄昏橘红的残霞余晖从落地窗外映入室内,玻璃被染得剔透闪闪发光,光影将一尘不染的木质地板刷上一层温暖的淡金色。
寂静,孤独,空旷。
就像是,整个世界都被燃烧着。
抬眸,雪白的天花板上缀着装饰昂贵的水晶吊灯,光线折射,流光溢彩。
她下意识的想要抬起胳膊挡住刺眼的光,尝试了几下,却发现自己的手腕跟脚踝全部被半透明的金色光环套住锁死,越是挣扎,光环越是收紧。
长叹一口气,她重新瘫倒回柔软的地毯上,有些烦躁的半敛着眼睫。
…这是哪?
侧过身,毫无形象的打着滚从房间中央滚到窗边,蹭着墙坐直身,映入眼帘的便是窗外庭院里一大片开得极致纯净的白蔷薇花。
花瓣沾着露水,而露水晶莹倒映着晚霞的光。
柔软枝叶在晚风中舒展着,盈盈微微,背景是西沉的日轮,光影像是画板上肆意宣泄泼洒涂抹的油画颜料,缭乱而绚烂,浪漫而诡谲。
青年逆着光,静默伫立在庭院中央。
垂至脚踝长度的银发未束,随意披散,发梢镀着橘金色光,随风而徐徐曳动。
而他剪影挺直清瘦,绣着银十字的宽大黑袍临风猎猎作响。望向夕阳时,他微昂下颚,侧脸轮廓被光晕模糊,神情恹恹,有种莫名令人心悸的落寞脆弱。
全能全知的神,也会有烦恼吗?
当白青子回过神来时,她的双手已经贴上了被晒得温热的玻璃窗,不由自主的被他吸引。
司凛侧过脸,与她对上视线。那一刻,白青子心魂一震,陡然有种被盯上的毛骨悚然感。
她晃了晃神,再仔细看时,他面无表情,脸上依旧端的是清风霁月的淡漠圣洁,银白的眼瞳纯净如琉璃,不问世事,不沾人间冷暖疾苦。
果然…是错觉吧。
世界线被更改过,她以前遇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会记得她的存在,所有与她相关的记忆都会被删改,就连司凛手上的伤也连同反派的命运一并被她继承。
在这个世界里,他是至高无上的神,从不曾陨落。
而她,亦只是个陌生人。
从无交集。
真奇怪…
为什么神会出现在位面世界里啊。
这个问题还没想明白,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庭院里的青年就已经消失得不见人影。
“见了鬼了…”
白青子狐疑的踮起脚,企图找寻他的踪影。然而她紧贴在玻璃窗上的手忽而手腕被身后伸来的,微凉修长的指节攥紧,十指扣住。
紧接着,贴着她背脊处,便传来了青年不徐不疾的声。声音带动胸腔微微震响,令她不由得缩了缩,尾椎骨有些发痒,耳朵软得不行。
“在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