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他邪气遁去，嘴唇抿成直直的一条线，再望向她的时候，面容是极致的冷漠，双眼浸满了森然寒冽“是啊，你猜的没错，一切都是我在背后捣鬼。”
明知会是这样，但是林映染在听到答案后，还是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他不仅承认了，还详细地解释了作案手法，就像伤她伤得不够透彻一样，将过程描述得极富画面感，连细节都不曾遗漏。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态。破罐子破摔？嫌事情不够大的恶趣味？试探她的底线？
他知道，事已至此，他解释也无非是狡辩，这样只会让她觉得他是在逃避，罗迦特宁愿林映染恨自己，也不愿怂到去欺骗。
若他撒了谎，今后会用无数的谎言去圆，敢做不敢当，在他看来，这太失体面。
林映染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麻木地扶住栈道的扶手。
刚刚，罗迦特每说一个字，她都宛如受着凌迟，可她却一句一句地听着，心却一点点地破碎。
愧疚、憎恶、伤心、悲哀……交织形成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得她实在透不过气，思维也迟钝木然。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她眼前有一瞬间的黑暗，这一刻，她恶心得想吐，头痛欲裂。
人们常说，人的情绪是会互相影响的，这句话如今在这里便能很好体现。
罗迦特始终寡淡，林映染也只有越发心冷绝望。
在此过程中，他一直淡然地站在原地，未曾挪动半分，只有外面天光渐暗，洞内的光的颜色渐浓。
罗迦特长身玉立，身边的空气清冷异常。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林映染冷笑一声“我这趟真是来值了。谢谢陛下愿意赐教。”
“不用谢。”罗迦特顿了两秒又说“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语气冷漠得令人眼酸。
林映染指甲里满是木屑“罗迦特，你都不觉得愧疚过吗？”林映染撑着木栏，扭过头看他，目光复杂。
几乎没有犹豫“没有。”
战争无情，许多事情在所难免，她也是久经沙场，能理解牺牲他人性命换取胜利实属情非得已。但他却一句解释都没有，就像他人生命在他眼中一文不值，即便为了他的利益而牺牲也是理所应当一般。
“战士死在战场上，是死得其所，是职责所在。但这不意味着他可以为了你的私情而付出性命。”
听到私情一词，罗迦特不免震惊了一下。
他难得地想要说些什么，林映染却首先开口。
“罗迦特，你为了带我回冬日宫，给了梵妮假情报，设了这样一个局，害得他们就这样无辜枉死。”她摇摇晃晃地直起身，深深吸了口气，无比悲哀地望着他“你知道吗，这是第一次，我觉得我们的相爱是个错误。”
她低下头“是我，带给了他们痛苦……没有我，是不是一切都没有这么糟糕？”
罗迦特握紧了手，手指不禁阵阵颤抖着。
看她如此，罗迦特心如刀割。
这些东西本该他们一起承担，可现在看起来他过去太洒脱。他对他人无情，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在伤害她。如今看来，他欠下的债，却是她在承担苦痛。
之前他置身事外，实在太过不负责。
但……她值得啊，在他眼里，她远比一场战争胜利重要啊。
正因为她重要，他才不惜牺牲如此重的代价，只为换回她。
只是罗迦特实在没想到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他现在还能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