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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四十一章 魏渊的往事(2 / 2)

好在他这位炎君的声望、武力,都远胜苏古都红熊,有他在,大军就能稳住。

咚!咚!咚!

鼓声如雷,敌军大规模撤退,丢下近五千名士卒撤退。

残阳似血。

大奉守城军在如血的夕阳里,沉默的清理着敌人和同袍的尸体,清理着残肢断臂。

民兵背着军备上城头,补充弩箭和火炮,修补残破的城头。

第一轮攻城,就打的如此惨烈。

血染城头。

但士卒们眼里有光,因为他们有信仰,有主心骨。

洛玉衡的符剑用完了,我为数不多的底牌耗尽许七安心情略有些沉重默默的看着这一幕。

他问道“损失了多少兄弟?”

身边的张开泰咧嘴,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一千三百人,狗娘养的,才第一轮攻城,就死了我这么多兄弟,但损失最大的是火炮和床弩,这玩意需要术士来维修,而且非一朝一夕能修复。”

他叹息道“明日死的人怕是更多。还好有你,不然这一战,死的还要更多。”

张开泰说完,瞥见许七安痉挛的手,笑容一点点消失“你伤势怎么样?”

许七安沉默了一下,缓缓摇头“我的伤势还好,休息一晚就成,只是”

他顿了顿,没有往下说。

张开泰皱了皱眉“沙场之上,最忌讳隐瞒情报。”

许七安犹豫一下“我没底牌了。”

旋即陷入了沉默。

许久后,张开泰叹口气“你走吧。”

这个平日里不苟言笑的剑客,苦笑道“我差点忘了你还是五品,兄弟们都以为你的绝顶高手,比我们都强大的那种高手。

“我不会告诉别人的这个秘密的,嗯,我就说你去请援兵了。你既没了底牌,那就不适合再留下来,明日努尔赫加肯定会死盯着你杀,不管是因为报仇,还是为了振作士气。”

他走到墙边,一手扶着女墙,一手指着遥远处升起篝火的敌军,咧嘴道

“你看,现在军心已经稳定了,有努尔赫加在,康心乱不了,说不定明日带着仇恨攻城,更加舍生忘死。”

“我走了,好不容易凝聚起的士气,就又散了。”许七安摇摇头。

“你当然得去请援兵,去通知朝廷,李道长能御剑飞行,速度很快。在援兵来之前,我会尽量守住的。

“我就不走了,魏公留在了这里,我的兄弟们也留在了这里,我也该留在这里。我们要是走了,后方的百姓怎么办?四十年前,巫神教曾经屠杀过襄荆豫三州,不能重蹈覆辙。”

这个男人说话的时候,坦然而平静。

瓦罐不离井口破,将军难免阵前亡。

都是好归宿。

没有援兵的,不会有援兵的,至少,你们看不到了许七安张了张嘴,终究是不忍心把这个真相告诉他。

这时,他看见一名将领单手按刀,在城头缓步前行,边走边吼道

“玉阳关外,就是襄州的百姓,我们已经退无可退。这是巫神教最后的反扑,只要撑过这一次攻城,就能奠定胜局。我们还有朝廷的援兵,一定要撑到援兵的到来。”

那名将领旋即看到许七安,振奋道“有许银锣在,巫神教就休想攻城。那努尔赫加明日再来,定让他有来无回。”

周遭的士卒们,眼神骤然亮起。

今日许七安力战努尔赫加,击杀苏古都红熊,并敌军打退,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不愧是许银锣,那一剑真是漂亮啊。

有许银锣在,巫神教就不足为虑。

他总是那么让人安心,他总是能把事情办的漂漂亮亮。

他从未让大奉百姓失望。

在一簇簇期盼的目光里,许七安默默前行,他来到一处无人的角落,俯瞰着远处安营扎寨的敌军,愣愣出神。

刚才那些士卒崇拜的目光,让他有些惭愧。

“你走吗?不走的话,可能会死。”

身后,一袭潇洒道袍的李妙真出现。

许七安沉默了许久,笑着回应“我像是会走的人吗?”

“你犹豫了!”

李妙真摇摇头“你刚才没有拒绝张开泰,不是吗。”

一本书丢在她面前。

李妙真低头看去,是一本薄薄的,几乎只剩封皮的书。

“没了,只剩一页了。”许七安望着远处,低声道

“我不想走,但我没有底牌了,人得承认自己的缺陷,我最大的缺陷就是不够强。”

赵守赠他的法术书籍,已经濒临耗尽。

只剩一页是儒家的言出法随。

再好用的东西,也终有耗尽的一天。从奔赴楚州之后,他尽管已经很节省,但用了这么久,耗的差不多了。

“你在菜市口斩杀两个国公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觉得自己不够强?”

李妙真清晰的看见,眼前这个男人的肩膀颤抖了一下。

她望着他,目光里有着怜惜和哀伤

“魏渊死了之后,你的脊梁就像断了一样。虽然你装的发若无其事,但我能感觉到,你慌了,没了这个靠山,你做什么事都没信心了。”

夜风呼啸,带着丝丝刺骨的寒意。

许七安轻声道“你说的没错,以前我能意气风发,是因为我有太多的依仗。魏公总能帮我摆平朝廷方面的压力,帮我挡住官场上的阴谋阳谋,给我最好的资源。

“我有什么疑问,有什么困难,有什么不解的困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找他。包括当初紫莲妖道锁定我

“魏公统统都替我摆平了,有他在,我做事就无所顾虑。斩杀国公后,皇帝对我一忍再忍,现在想来,不止是因为监正,其中也有魏公的在为我遮风挡雨。他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全京城都知道我是他倚重的心腹。皇帝也得忌惮他。”

“可他突然说走就走,我,我很痛心,很茫然”

那道身影依旧笔挺,但在李妙真眼里,却又显得孤单。

细数下来,乍一看他外挂很多,靠山很多,其实真正能依靠的,只有魏渊而已。

监正目的不明,信不过。神殊借他躯壳温养断臂,说沉睡就沉睡。只有魏渊,会不计回报的有求必应,为他遮风挡雨。

他的风光,他的声望,他的意气风发,都是建立在有人为他抵挡压力的前提下。

李妙真咬了咬唇。

顿了顿,他声音嘶哑的说

“根本不会有援兵,先帝肯定会从中阻扰,一拖再拖,即使最后有援军到来,这些人也看不见了。可我不敢说,我一说,军心就彻底涣散了。

“可我确实打不过努尔赫加,那些普通士卒,什么都不懂,天真的以为我所向披靡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原来那个男人对他真的这么重要啊,重要到失去了那个男人,他的瞬间垮了。

他是守城士卒们的信仰和依靠,可他的依靠呢?

他的依靠坍塌了,他变的慌张,变的惶恐,变的不自信。

再不复当初的意气风发。

李妙真走了,带着黯然和失望。

许七安坐在城头,眺望着远方夜色。

远处篝火熊熊,星罗棋布。

火光中,隐藏着一位位刽子手。

他在凄冷的夜里中凝立许久,摸出了魏渊的信。

魏渊死了,他最后的一丝侥幸熄灭,终于可以看遗言了。

“许七安,不出意外,这是我的绝笔。还记得我曾经告诉过你,这个世界远比你想象的残酷。

此次带兵出征,是为了封印巫神,儒圣当年封印巫神,涉及到超品的一个隐秘,我不能在信里告诉你太多。儒圣逝世后,一千多年来,巫神积蓄力量,初步冲破了封印。

这对中原,对人族,甚至对九州,都是一场灾难。儒家衰弱至今,已无力封印巫神。自山海关战役后,监正便不问世事,我始终看不懂他想做什么。

大奉国力衰弱至今,封印巫神,舍我其谁。我辈读书人,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是你说的,赵守带我去过亚圣殿。

说的真好,不愧是我选中的继承人。

此战后,巫神教或许会倾力反扑,我仿佛预见了襄荆豫三州血流成河,他们是为了动摇大奉的气运,与先帝里应外合,散去大奉最后的气运。

以你的能力,想必已经知道这个秘密了吧。你是我看重的人,我对你始终抱着最高的期待。

中原动荡已在所难免,你是大奉最后的希望,大奉一半气运在你身上。如果你心里有了某个决定,你去找赵守吧,我有东西在他那里。”

许七安视线似乎模糊了,他翻过这页信纸,看向第二页。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的往事吗,人生不如意事十,可与言者无二三,便与你说说这二三。

我祖籍豫州,父亲是豫州知府,四十年前,巫神教攻陷襄荆豫三州,彻夜不息的屠城。我全家死在了那场屠杀里。

母亲把我推进枯井中,得以逃过一劫。我在井中吃着苔藓和虫蚁,躲了七天才敢出来。巫神教撤兵了,留下满目疮痍的大地和尸骨,我亲手埋葬了家人。

那时候浑浑噩噩,不知道人生该如何走下去,甚至有过轻生的念头。但仇恨的火焰支撑着我咬牙撑下去,我徒步走了数千里,去京城投靠了上官家。

上官裴是我父亲的至交好友,也是同窗,两人年少时结伴游学,曾遭过山匪,是我父亲舍生忘死救了他一命。

来到上官家的第一天,我相逢了一生中的挚爱,那是一个美好的春天,鲜花开满花园,空气中夹杂着让人舒心的芬芳。

树影下,有姑娘拈花微笑那一刻,我如遭雷击,这将是我一生要守护、珍惜的姑娘。

她叫上官惜雪,也就是后来的皇后,当时我并不知道,她是此生求而不得的女子。

也许我的命运,在见到她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

在上官家的几年里,是我人生最开心的时光。

上官裴待我如子,不,比亲儿子还好,我跟着他读书,日夜不辍,渴望将来考取功名,迎娶她过门。

贞德三十年,贞德帝驾崩,元景继位,皇帝选妃。

上官裴等这一天等了很久,当时的他只是一名小小的御史,渴望着往上爬,姿色倾城的惜雪是他重要筹码,他打算把惜雪送进宫。

无奈之下,我和她试图私奔,离开京城,去一个没有人能找到我们的地方。我愿意抛弃前程,她愿意抛弃荣华富贵。

可我当时只是一介书生,出逃没多久,就被抓了回去。

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天,上官裴,这个我父亲曾经舍命救下的人,这个我父亲的至交好友,这个口口声声说我是魏家独苗的男人,他让人把我净身了。

你不是爱她吗,那我就让你永远陪她,后宫凶险,步步杀机,你真爱她的话,就守着她吧这是上官裴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奇耻大辱,不过如此。

我并不甘心接受命运,痛定思痛,开始苦学武道,希冀能做一个完整的男人,希冀能强大到带她离开皇宫。

元景6年,我与她的往事被人告之元景,污蔑我与她对食,元景大怒,要废后杀人。恰好当时,北方的独孤将军逝世,蛮族入侵,北境大乱。

我便立下军令状,不凯旋,人不归。那是我发迹的开始

此后,我修为越来越高,元景将她牢牢握在掌心。山海关战役凯旋后,我已举国无敌,元景偷偷将她藏了起来,并召见我,以她性命威胁,逼我自废修为。

我答应了。监正骂我为情所困,目光短浅,我并不反驳。在我人生最灰暗的时候,是她照亮了我的世界,她就是我的光啊。

而后二十年间,我亲手杀了上官裴,借福妃案杀了国舅,断了上官家的血脉。前尘往事,也便一笔勾销了。随着权力的增加,我渐渐开始想着为大奉做些事,为百姓做些事。

我以宦官之身屈居朝堂二十年,试图挽救这个江河日下的国家,渐渐的不去看她丈夫能许国,是幸事。

说起来,终究是我对不起她。

我原以为此生将孑然一身,直到京察之年,你的出现,让我欣喜,我终究是不孤独的,快哉。

唯一的遗憾是,最后还是没能听见你唱那首歌,很有意思的歌。不过我的人生有太多的遗憾,便不纠结这些了。

愿,魏渊之后,大奉还有一个许七安。

魏渊!”

呼信纸燃烧,许七安张开手,让风把它带走。

他在城头枯坐一夜。

黎明,第一缕晨曦照在荒凉的平原上,照在染血的城头。

咚咚咚

沉闷又响亮的鼓声回荡,苍凉的号角吹响,炎康两国的步卒再次攻城,黑压压的宛如蚁群。

努尔赫加坐在马背上,

大奉守卒惊醒过来,拎着武器就上了城头。

靠着女墙休息的士卒,睡觉还握着刀,此刻纷纷醒来,脸上带着疲倦,眼里燃烧着杀意。

瓮城内,张开泰提着佩刀,大步昂扬的冲出来。

迎面就看到一袭青衣,站在墙头

这一刻,他险些惊呼出声,以为印象中那袭青衣活了过来。

“许七安,你”张开泰神色复杂。

“不能再让努尔赫加他们登上城头,这样我们损失太大,根本守不了多久。”许七安没有回头。

这个道理张开泰当然知道,但不守,难道到城下死战?

整整七万精兵,杀也杀到手软,更何况还有努尔赫加等高手。下城头只有死路一条。

这时,他听许七安说“我去,我去凿阵,这样能减轻将士们的压力。”

张开泰大怒“你疯了?”

许七安摇头“我没疯,不但能减轻将士们得压力,还能鼓舞人心。如果可以,我会杀了努尔赫加。”

杀了努尔赫加?

张开泰觉得,他真的疯了。

“身后是魏公的故乡。”

他旋即补充了一句,让张开泰再也说不出话来。

李妙真踏着飞剑掠上城头,面无表情,眉眼阴郁,她先俯瞰下方喊杀震天,冲锋而来的敌军。

而后,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侧头,看向了站在女墙上的一袭青衣。

“妙真,借你金丹一用。”

他目光清亮,气质沉凝,眉宇间那股张扬的意气重现。

李妙真瞪大了眼睛。

身负天宗心法的她,清晰的感觉到,这个男人隐约间有了蜕变。

李妙真愣愣道“你”

他笑容璀璨“我入四品了。”

男孩要走多少路才能成长?也许是一生,也可能,是一夜之间。

一夜入四品。

四品的许七安有多强大?没人知道。

李妙真一瞬间视线有些模糊“好!”

失去金丹,对于道门修士来说,等于暂时了根基,失去了修为。

再多的金丹,也敌不过他展颜一笑。

城头上,爆发出一声意气张杨的咆哮

“大奉武夫许七安,前来凿阵!”

大奉民间传说,银锣许七安,在云州独挡数万叛军,以一己之力平定叛乱。

他岂能让百姓失望。

天地间,一袭青衣吞下金丹,纵身跃下城墙。

ps写了一个通宵,本来写了一万多字,后来感觉不怎么好,把稿子给朋友一看,两人商议了一下,删除重来。

于是天就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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