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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刀(6)(1 / 2)

第三章

曾鹏不喜欢白色和蓝色,可偏偏他眼前晃来晃去的不是白大褂的医生护士,就是蓝色夏装的警察。

看着急救室门前混浊的红灯,握紧的拳指尖冰冷。七年前,似乎是在同样的地方,被推进去的人出来时已经停止了呼吸,这次呢?

已经几个小时过去了。

“鹏仔!”程简拄着拐杖过来,他左腿的小腿骨骨折了,打着石膏一瘸一拐地过来,“小岳怎么样?”

曾鹏摇摇头,抹了把脸:“还不知道。”

“鹏仔,这里叔守着,你带弟兄几个去办正事要紧。银票没了就没了,可那妞却是外人,商路远不是个好鸟,万一……”程简心急,但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警察,压低了声音说。

曾鹏正想点头,突然一个护士扶着一个瘦弱的妇人过来,被守在走道口的警察拦住询问着什么,那边低声说话的两个警察中有一人朝自己这边努了努嘴,神情鄙夷地看过来。曾鹏心里一沉,想起这面熟的女人是谁了——岳刚的母亲。

果然,岳妈妈正瞪向自己,凶狠的目光仿佛自己就是朝她儿子开枪的凶手一样,看着她猛地朝自己扑过来,身后的护士惊叫着,竟然拉不住她。

曾鹏苦笑,程简连忙挡在他身前:“阿姗,小刚不会有事的……”说着伸手去拦朝前冲的女人。

李姗眼一瞪,露出骇人的凶光,突然出手如电,扣住程简的腕脉往旁一甩。程简左腿打着石膏,也没防她这招,竟被她甩得摔倒在地上,疼得哇哇大叫:“哎呀!阿姗,我的腿断了,腰也断了。你……你好狠!”喊得夸张,连扶他的小护士都不禁皱了眉头。

李姗看也不看他,直直地走到曾鹏面前,定定看着他。曾鹏感觉到来自这中年女人的压力,很难想像,一天前的他还以为她不过是个普通的家庭主妇,一个贫困的寡妇,独自抚养儿子长大,毫无自保能力……可看她一招便将程简摔出去的动作,快、狠、准,只怕就算程简身上没伤,也未必能躲得过,而再看程简坐在地上,还能大叫大嚷,显然是她手下留了情。

这位大妈真是深不可测啊!

曾鹏还没开口,“啪”的一声,未见眼前的妇人动作,自己脸上已经火辣辣地疼起来。

程简脸色一变,又叫:“阿姗,你打我没关系啊。打小辈,不算本事!”

“我岳家已经不欠曾家什么了。曾硕说过,行帮跟岳家的关系到岳风行为止,你难道不知道吗?”李姗冷冷地说,语速并不快,但却带着深深的恨意。

“对不起……”曾鹏只能这样说。

“小刚把刀拿回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们一定会来,我给足了你们机会,让你们将刀拿走,为什么还要连累我儿子?凭什么我们岳家就非要给行帮护刀?风行护刀护了二十年,得到了什么?”她一字一字地质问。

“阿姗,曾哥在的时候并没有亏待你们母子……”程简插嘴,被她狠狠瞪过来的眼神给煞到,话到后来竟没了声音。

“曾鹏,要是小刚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李姗有什么手段,想必你爸爸告诉过你的。”她的语气像冰刀,与她瘦弱的身型形成诡异的反差。

曾鹏微微倒吸一口冷气,一日之前,他对这个中年大妈的认识仅仅限于岳刚的母亲。几分钟前,他也仅仅知道这是一个武功相当不错,并且爱子如命的妇人。而当他听到李姗这个名字的时候,他完全想起了父亲在世时对他说起的一个人,曾经的行帮一姐。关于这个女人,他的父亲曾硕给过一句评价:狠得没命!

这个女人叫李姗。

她在曾硕入狱以前就忽然没了声息,消失了几年以后也就慢慢被人们淡忘了,曾鹏怎么也没有想到,面前这个身材矮小、看似柔弱的中年妇人竟然就是她,而她,竟然就是岳刚的母亲!

曾鹏看了看程简,心里叹气,不知道魏青怎么样了。要是那人发现刀里的东西根本不是他要的,第一个倒霉的估计就是她。

程简一接触到他的眼神,便心领神会地点头,就着小护士的搀扶站起来,拉着李姗哭丧着脸说:“阿姗,你别这样,打伤小岳的是商路远,不是鹏仔!”

李姗也不看他,眼睛死死盯着曾鹏:“他是行帮帮主,商路远是他手下的人,他不负责谁负责?”

“鹏仔才回来没几天,对帮里的事还不了解……”程简争辩。

这时,混浊的红灯一暗,手术室的门开了,岳刚躺在床上被推出来,脸色非常难看,接着氧气,挂着水,人还在昏迷中。李姗一见儿子被推出来,也不顾曾鹏了,扑上前急急地叫了两声岳刚的小名,眼眶就红了。

曾鹏还没动,后面两个警察已经快走几步上前拦住医生问情况。听到医生说手术很成功,伤者已经没有生命危险后,曾鹏松了口气,趁着这一阵子小乱,悄悄地往医院大门走去。

走出医院,曾鹏身上的手机便响了起来,掏出来一看,眉头微皱着。

“鹏仔。”对方的语气温柔和蔼。

曾鹏笑了,语声恭敬有礼:“商叔。”

“你身边已经没有条子了吧?”商路远的声音充满关切。

曾鹏回头看了一眼被李姗和程简拖住的两个警察,继续笑:“没有了。”

“阿姗跟小程也不在吧?”

“不在。”他老实地回答。

“那就好,分开这么长时间了,商叔很想你啊!”

“呵呵,我也很想你,商叔。”他笑着说,听起来像是开心得不得了。

对方亦笑得爽朗:“那商叔就在‘老地方’等你了?”

“好啊,我马上就来。”曾鹏一边说一边扬手招了辆出租车。

晚上十点,大街上早已人烟稀少,但是在某些特别的地方,却正是某些特定人物一天的开始。

“老地方”茶馆就是这样一个场所,魏青直到这时才知道这里原来是行帮的据点,而她自醒过来之后就一直被关在一个包厢内,手脚都被麻绳绑了起来——这回是真真切切地被绑架了。

扭了一下头,她皱着眉咬了咬牙,疼!

想起之前曾鹏打晕她的那一下简直是轻抚,这回这位老兄的手实是太重了,脖子几乎要断掉似的酸痛。

他们把她丢在包厢的沙发上,魏青挣扎扭动了半天才把自己的身形调整过来,成为坐姿,整个过程中她觉得自己像条毛毛虫似的乱拱,好在没有人看到。

她探头往外看,窗外墨绿的芙蓉树林和红白相间的芙蓉花让她知道自己的所在,街上早已没有人,可见已经是深夜了。对于被束缚的手脚,魏青尝试着挣扎了几下后就放弃了,随后想起岳刚。

他死了?这想法令她心里很难过,活生生的一个人,虽然与她没有什么交情,但毕竟是相识的人,就这么在眼前倒下去的……

学武有什么用?武侠小说里飞上飞下的风流侠士,避得开一发子弹么?

想到岳刚,自然便想到了曾鹏、程简,他们还活着吗?那刀呢?被这帮人抢去了?是那个商路远的手下?

她脑子里晕乎乎的,一片混乱,一会儿想到之前的打斗,当时的刺激在看到岳刚中弹倒下的瞬间变成恐惧,一想起来就心慌;一会儿又想到早上自己出门时似乎没有跟老妈道别,现在看这情况,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老妈了。

魏青满脑子胡思乱想,直到包厢门从外面被推开,进来的人才将她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进来的人有三个,其中那位中年的相貌魏青居然是认得的。就在几天前,他们在下河街的某个当铺曾擦肩而过。

中年人身后跟着两个年轻人,都不超过三十岁,相似的五官让人一看就知道是血亲,此刻则是一脸木然地跟在前者身旁,应该是保镖。

中年人走进包厢后,在魏青面前坐了下来,隔着一张桌子,放下一叠资料,然后悠哉地点了一根烟,吞吐间微微一笑。如果不是魏青此刻被绑着手脚,两人之间的气氛简直就像是亲近的朋友在叙话。

“鄙人姓商,商路远,帮主应该跟魏小姐提到过吧?”他的语速不快,听起来很稳定而且有诚意。

魏青没心情给他好脸色:“听说过。”

商路远随意地翻了翻桌上的资料:“九岁拜在陈国梁门下学剑,十五岁离开昭陵去了上海,十七岁被怀疑侵占他人财物,被警方拘留24小时后因证据不足被释放,十九至二十四岁间服务于日本北川组在上海投资的一家外贸公司,期间公司涉嫌走私,但也因证据不足而没有受到查处。公司被调查期间,你被解雇了两个月,但是公司恢复经营后,你又回去上班,并且从业务助理一跃成为总裁秘书,一年后北川组从中国市场撤资,该公司在国内歇业,在最终审计时,与日方往来的大量文件丢失,而你则在公司歇业前两周离职,转而呆在家里开始写作,曾经借写作采风为名采访多所监狱和禁毒中心……”他一页一页翻着资料,啧啧两声,“魏小姐的经历真是丰富多彩得很哪!”

魏青沉着脸,淡淡地听他说,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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