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鬼市子中的商家不可能报官，可这鬼市子就没有正经做生意的商家，这肚子里装的都不是脏水了，都黑成墨了，就蔡稻这货，想要骗人把五两银子花出去，基本没可能了。
除非
方青嘿嘿一笑，将头顶的圆笠压低，藏身在晨间的薄雾中，跟在蔡稻身后。
而一副书生模样的蔡稻，并未察觉自己被尾随了，在鬼市子转了一圈后，他又找到了一家商铺。
咬了咬牙的蔡稻手里紧紧攥着银子就迈过门槛进了这家商铺。
方青也不着急，就在外面的薄雾中静静等着。
不消一刻。
蔡稻就被赶了出去，还被人踹了一脚，一个踉跄差点摔跤。
“什么东西，就知道动手，粗俗！”蔡稻涨红着脸，用手拍着自己衣衫上的脚印。
然后准备去下一家商铺。
这是何等的坚持？
这是何等的毅力？
方青都被感动了，于是再次压低头顶的圆笠，从雾中走出，走向蔡稻。
他可不怕蔡稻认出他，那天做交易的时候他特意压低了圆笠，黑不溜秋的这蔡稻能认出他来才怪。
“有今晚刚到的新鲜货要么？”走到蔡稻身边的方青压低声音，还刻意让自己嗓音尖了许多。
蔡稻见这人走到自己身边还说了这么一句话，心里别说多得劲了。
好家伙，这刚愁假银子花不出去呢，你就自己找上门！
那可就休怪我蔡稻了。
反正眼前这人穿得黑不溜秋，还戴着圆笠，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加上这句“新鲜货要么”，蔡稻已经肯定这人就是个盗窃的鼠辈。
用假银子买这个鼠辈的货，也算他蔡稻替天行道了！
“那便看看货吧。”蔡稻强忍着心中的情绪，故作“平静”道。
“行，看快点，这玩意我要早点出货，马上天亮就卖不了了。”方青刻意用尖细的嗓音催促着。
眼前这嗓音尖细的“鼠辈”催促越急，态度越差，蔡稻反而心理感觉越好。
这些鼠辈晚上盗窃之后就来鬼市子销赃，由于急于出手，常有人能从这些窃贼手上用低价买到昂贵之物。
态度越差，说明这可能真是值钱货！
请不要对我客气！
强忍着喜悦，蔡稻从方青伸出来的手中接过了货物。
定睛一看，手中乃是一个青瓷粉盒，入手手感柔和，粉盒上的刻花纹饰甚是漂亮，尤其再配上那精致的花鸟纹，简洁又不失细节，婉约又不乏大气。
样子上绝对不差。
尤其是对于门外汉蔡稻来说，这等青瓷粉盒价格定然不菲。
“不瞒你说，这是从一家富商家里偷出来的，那富商有个女儿身材不错，相貌也是百里挑一，啧啧，睡觉的样子也是很美。”
方青把孙三给他说的那一段唬人话重复了一遍，不过此时他说出来那语气中多了三分猥琐。
为了让自己听起来像是色中饿鬼，他还刻意咽了口唾沫。
“是么。”蔡稻嘴上应承着，心里却对眼前这个盗贼色痞不屑一顾。
他蔡稻谁啊？
读书人！
大宋最光荣的是什么人？
读书人啊！
莫名骄傲的蔡稻把花鸟纹粉盒凑到鼻子前嗅了嗅。
啊，富家女娇娥的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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