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又痴又傻。”
苏木子还算看得清,却怎么也放不下。
“我爸妈也舍不得我去太远,洛城大学,会是更好的选择,”苏木子苦涩一笑,“听说,许攸也在定了洛大。”
许攸,很幸运。
“木子……”
“容淅,当我是朋友,就别说旁的了。”苏木子怕极了,怕被她说服。
“木子,我尊重你的决定。”她说。
苏木子笑了笑,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似的,道:“你这回一个帝都大学是稳了吧。”也对,省状元能有什么问题?
“嗯,政法系。”
“那……封弋呢?”苏木子当然知道,封弋缺考了一科,很遗憾,读帝大是没什么希望了。
容淅说:“他决定了复读。”
“复读?”苏木子眉头一皱,“那你们不是……”
“都去帝都。”
“帝都复读?”苏木子思索,“莫不是帝都实验一中?”
这也不难猜测,帝都实验一中附属于帝都大学,距离极近。
“对,实验一中。”封弋早想好了,一来,的确不想分开太远,二来,基于之前对北冥祺的保证,故而,封弋还得在高中圈子里呆一段时间。不过,他倒是个看得开的。
“挺好的,”苏木子顿了下,“老实说,之前听到你和封弋一起,我心里挺排斥,挺不放心你的。”
“封弋很好。”
他的好,可以说上三天三夜。
苏木子打趣:“有必要在我这个万年单身狗面前秀恩爱吗?”
容淅吐了吐舌头,道:“就秀了,咋滴?”
苏木子咆哮:“咋滴,安排你!”说着就撸起袖子。
见状,容淅很脓包道:“女侠,饶命啊。”
*
留在洛城,只是为了为自己争取一次。
最后,可能是许攸的绝情,又可能是被刺激到了,再或许是被苏木子多年陪伴感动了,肖琂答应了她。
但这段恋情,在大学毕业那年,还是草草结束了。
是苏木子放的手。
一件再华丽再漂亮的鞋子,不适合自己,勉强穿上,怎么看也是蹩脚的。
后来,兜兜转转,苏木子竟和卫承朗修成了正果。
有时候,苏木子不得不感慨一声:造化弄人。
那年那个乌龙,她恨了卫承朗许多年,不想最后却爱上了这个人。
*
至于景寒,跟上一世一样,他依旧选择了隔壁江城大学。
不过,这一次不是因为不想被家里人管着。
只是,那个人会毫无悬念地选择帝大,她是会让他戒不掉的罂粟。
他想:离了,远了,也就淡了。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四中的宁莺莺也选择了江城大学。
*
对于复读,封维是支持儿子的。
安葬了林慕后,封维向上面请了大假,去了彭城,去了江景一中。
那是他和林慕初次相遇,并相知相爱的地方,也是他曾经一度逃避的地方。
封维没想到,他会再碰到穆彦霖,记得前一次见他,还是在他和林慕的婚礼上。
之后,穆彦霖出国了。
穆彦霖这个人,封维并不喜欢,诡谲,深沉,让人看不透。
穆彦霖喜欢了林慕很多年,形单影只多年,这会儿身边竟多了个容貌极好的女人。
即便多年未见,封维第一眼便认出了她,当年江景一中那个光芒四射,不可一世的二世祖——江溪溪。
不敢相信,穆彦霖如清凉皓月一般存在的孤傲少年,终究栽到了江溪溪的手上。
江溪溪笑得大大咧咧:“封同学——二十多年了,岁月留情,这张脸还那么……地,惹人肖想!”
见江溪溪一贯如少年时候那般大胆恣意,言语轻狂,封维恍若回到了高中时代,仿佛林慕还在,他们还一起在满天繁星下散步。
“江同学,岁月也未曾薄待了你。”封维说。
江溪溪眸光一闪,笑容缱绻,语气略微惊异:“林慕学姐是把你给调教出来了,嘴巴没以前笨了。”少年时候的封维,含蓄内敛,偶尔跟女生说一句说,耳根都是被烧得发烫。
江溪溪是个不安分,喜欢玩火的,如封维自然没逃过她的逗弄。
可惜这个封维是一根筋。
江溪溪提及林慕,封维扯了扯嘴皮,淡淡答:“对。”
“好久没见林慕学姐了,有机会约出来聊聊啊。”江溪溪看向穆彦霖,意思是征求他的意见。
穆彦霖说:“要看封维和林慕的意思。”
他也有许多年未见林慕。
有封维在,她应该过得很好吧。
穆彦霖想。
当然,不得不承认,如今的他,是的的确确被这个叫江溪溪的女人吃死了。
封维只说:“有机会吧。”
*
8月底。
容淅去了帝都大学,开始了她的大学。
封弋也进入了帝都实验一中补习班复读。
挺让人吃惊的,沐宜撷和他在同一个班。
很自然,封弋主动过去打招呼:“没考好?”
沐宜撷失笑:“是啊,整个洛城应该都知道。”
“正好,又是同班同学了,多多指教了。”封弋看向沐宜撷,她扎着马尾,青春烂漫,温然如玉,封弋恍惚,记忆里,从未见过这样的沐宜撷。
沐宜撷站起身,退却往日的清高骄傲,微微点头,笑靥盈盈:“好啊,同学。”
岁月静好,容颜娇俏。
一年的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又是毕业季。
拍了毕业照,没几日,高三学生迎来了高考。
高考过后,封弋回学校拿了毕业证和毕业照就走了。
一个跟沐宜撷玩得挺好的一个女生,拿着毕业证看了一眼,拉着沐宜撷,说:“宜撷,宜撷,你看,照片上就你和封弋最抢镜了。一眼就能看见你们两人哈。”
沐宜撷低头看照片,的确如此,她笑道:“嗯,好像是。”
“宜撷,其实我觉得吧,你跟封弋挺般配的。”女生又感叹一下,“就可惜了,他有了女朋友。”
沐宜撷道:“不可惜。”
“嗯?”
“因为……”
我喜欢他,就够了。
沐宜撷最后想说的最后几个字,未曾宣之于口。
23日。
高考成绩出来了。
帝都实验一中——封弋,总分741分,帝都第一。
毫无疑问,被帝都大学优先录取。
沐宜撷考得也很好,但她没有去帝都大学,转而出了国,去了国外一所知名大学读书。
回学校报志愿那天,是沐宜撷和封弋最后一次见面。
封弋问沐宜撷:“志愿填好了?”
“我准备出国。”沐宜撷回答。
“额,挺好的,前途无量啊。”封弋点头。
沐宜撷浅笑,很暖,很甜,仿佛世间所有的清冷,都被揉碎在她的笑里。
“我能多跟你说几句话吗?”
封弋愣了一下,又点头。
“其实,那年,那天,桃花满天,你让人送我素描画,我的心理防线,便已经坍塌了。”
封弋不语。
“那时候,我就对自己说,只要封弋再来找我,对我说一句好听的,我就答应他。”
终究,是她太过自信,太过清高了。
封弋说:“其实,那幅画,是叒非画的。”
沐宜撷摇头:“是谁画的,我从不在意,我只在意你。”
“抱歉,抱歉沐宜撷。”
“你是在为拒绝我道歉?没什么必要,感情这东西,我还输得起。”沐宜撷说。
“不,”封弋攥紧拳头,“我不该打扰你的生活。”
沐宜撷真诚道:“我从不怪你,过去的日子,你曾经过我,我感觉自己很幸运。”
“你很好。”
封弋一直这样认为。
“我再好,也走不进你心里。”沐宜撷扯了扯嘴皮,“你我都是凉薄之人,两个这般的人,如何能擦出火花呢?”
“沐宜撷。”
“封弋,”沐宜撷抬眸,“去年考最后一科,你没来……”
所以,我交了白卷。
沐宜撷没有说,但封弋一定猜得到。
她不屑去做第三者,但却不愿对封弋放手。
交白卷,是为了给自己一次机会。
他去帝都复读,她也求着父母送她去帝都。
她想见他,渴望和他一起。
有时候,她也会幻想,幻想封弋厌倦容淅,幻想,封弋转身看她。
这些终究不过是一场虚幻。
封弋一脸错愕地看向沐宜撷。
他从不知道。
他知道了,也做不了什么。
补偿,不是爱。
她说得对,他们其实都是凉薄之人。
“封弋,恭喜你金榜题名。也……祝你和容淅……一直一直好好的……”这些话,一年前的沐宜撷一定说不出口。
毕竟,不是出自真心。
如今,虽然不愿,却也是发自肺腑之言。
沐宜撷转身离开,她的背影,落入他的余光里。
“在看什么?”容淅突然从后面环住封弋的腰,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封弋转身,将容淅揽入怀中,嗅着她身上的清新气息,道:“在看你啊。”
“骗人,明明是在看沐宜撷。”容淅嘟囔着嘴,一股子醋意,“她漂亮吧?是不是看我看腻了?”
封弋宠溺一笑,捏着容淅的鼻翼问:“你知道我在看沐宜撷,那你还明知故问?”
容淅想用力踩了封弋一脚,却被封弋利索地避开,封弋说:“她要出国了,就跟她多说了几句。”
“出国?”容淅一笑,“不过,她真的挺厉害的。”
“嗯。”
容淅问:“诶,你干嘛转移话题啊?”
“什么?”封弋一脸笑意。
“你怎么可以看我以外的人,你只能看我啊,看腻了,也只能看我!”容淅宣誓着自己的权力。
封弋认真地盯着容淅,眼眸里含着一浓浓地,浓如水墨一般的笑意,一见深深,深到发昏,深情流转,款款深情:“好,我错了,以后,我只看你一个。”
“不会发腻吗?”容淅莞尔一笑,眸头羞赧,顾盼生姿又问。
封弋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无限宠溺在心头,目光灼灼,打趣道:“诶,你说,咱们要不跳过订婚,直接结了算了。”
“想得美啊你!”容淅推开封弋,嘴上却含着笑意,湛然若神。
封弋失笑。
“不对啊!”容淅眉头一皱,道,“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
最后,封弋被容淅追着打。
三年后,容淅毕业了。
她学的是法学,如她当年跟傅译兮玩笑时说的,通过努力,她真成了一位法官。
又过了一年,封弋也毕业了,从政,从此直上云巅,一世荣光。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