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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节(1 / 1)

文王昨夜遇袭,惊魂未定,头一个想到的便是范伸。倒还没顾得去审那个抓来的画师。此时听知州一提起,知道那土财多半也没了下落,心头极为不甘,匆匆地同范伸道别后,又回到了知州府,打算亲自去审审。***朱侯爷那头,也已经乱了套。暗阁内,灯火燃了一个晚上。“我早就同她说过,先别打草惊蛇,她非得钻进人家套子里,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在做贼心虚。”朱侯爷对着跟前的一位老嬷嬷,丝毫不留情面地训斥道,“她想不明白,你也想不明白?我人都在江南了,用得着你们赶过来动手?”嬷嬷的一张脸隐在灯火下,光线只照到了那一张起了折子的薄唇,看不到眼睛。也没说话。朱侯爷继续道,“他范伸是谁?陛下亲自教出来的一把利刀,论起狠毒和手断来,并不在陛下之下,你们以为,当真能轻而易举地杀了他?如今不仅没伤到他半根寒毛,只怕已经开始怀疑到咱们头上了,尤其是昨儿那蠢货,竟然没事跑去了湘云阁……”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居然还处处同他作对。也不知道那脑子如何长的。对面的嬷嬷听到此话,终于开口道,“若是娘娘知道侯爷昨夜有心要对王爷灭口,不知侯爷该如何解释?”朱侯爷转过头,嘴角一抽搐,愤声道,“她能如何?若是被那蠢货将当年的事情泄露出来,咱们一个都跑不了,谁也别想活……”嬷嬷咬了咬牙,没再说话。“好好看着他,别让他再坏了事。”朱侯爷说完,又想了起来,“有那功夫去行刺,你还是赶紧去查查,那蠢货昨儿夜里抓到的人,是什么来头……”大半夜,怎会无缘无故到跑到废墟去。***文王和知州一走,范伸的脸色便渐渐地沉了下来,如同那寒冬里的冰梭子。良久后,转过身同严二吩咐了一声,“备马。”严二点头。知道时候到了。等范伸返回阁楼时,姜姝正坐在梳妆台上前,拿着春杏昨儿刚买来的一盒胭脂,对着铜镜轻轻地往脸上抹。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姜姝回头还没来得及出声,便听范伸先道,“东西都搁下,到了那边我会让人给你送过去,先上马车……”姜姝见他脸色肃然,没敢耽搁,一时也顾不得问去哪儿。赶紧让春杏去抱她的嫁妆匣子。昨夜亲身经历了一回刀光剑影,尤其明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了个阎王,她就是阎王夫人。只要脚底下的这块地儿一塌,她也得跟着一并被埋在地底下。此趟江南,不仅是他的命悬在刀口上,自己亦如是。等下了阁楼,到了客栈门前要上马车了,姜姝才想起来问范伸,“夫君,我们要去哪?”范伸没答,上前替她掀开了车帘子。姜姝一头钻进去,突地就看到了清灵班那位翻跟头的小姑娘,神色顿时一愣,忙地回过了头。范伸已往后退了两步,并没有打算上马车,“林冬会带你去惠安寺见常青法师……”姜姝的神色一瞬僵住,愕然地看着范伸。他知道她没病……“放心,我都安排好了。”范伸说完便看了一眼马车内的林冬,“不是想学翻跟头吗,让林冬教你。”昨夜那跟头翻起来,确实,不太美观……第53章姜姝走后, 范伸便去了江南最繁华的一处街巷,择了一家茶楼,打的名头是奉旨探查民情。范伸接连两次遇袭, 知州大人再也不敢掉以轻心,早上过来时便带了几个侍卫,守在了客栈外保护范伸的安危。如今人一出来,几人紧紧相随。今儿没有日头,天色阴霾, 到了午时, 青石板上便落起了雨点子。街头行人渐少,范伸下了茶楼。即将要上马车时, 对面突然跑出来了一位小丫鬟,神色慌张地拦了范伸的马车, 不顾侍卫的阻拦,一声一声地对着范伸唤道, “范大人, 救命……”江南当街拦官的事例并不多。一拦就得死。文王最讨厌的便是百姓上访, 几年过去,到如今江南几乎没有人再敢拦截官员的马车。且今儿还是京官大理寺卿。几个侍卫看着那小丫鬟, 如同看着一个死人,那丫鬟却突然哭着道, “大人,奴婢原是朱侯府侯夫人身边的丫鬟……”是长安人。几个侍卫望向范伸,范伸的脚步一跨上了马车,车帘子落下后才听其一声, “带上。”范伸没再回客栈, 直接去了知州府。马车徐徐的驶出街头, 一路风平浪静,到了知州府门前,才终于有了异样。雨雾中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溅起了雨花,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卷裹着铺天盖的杀气。严二手里的剑瞬间出鞘。范伸的马车继续前行。越靠近知州府的大门,杀气越重,那死士如同黑压压的急雨,落在了知州府的上空,见人便杀。知州府霎时乱成了一团。文王早上从客栈回来,便去了后堂审问那位画师,不审不知道,这一审竟是得知了一个惊天的大秘密。知州大人口中所说的,湘云阁二十几年前的那场劫难,竟是朱侯爷所为。为了得到那个头牌烟莺,楼里的十几个瘦马,一夜之间被他朱侯爷活活烧死了不说,湘云阁内,更是一个活口都没留。唯有当时楼里的一名画师,躲在了暗阁内,逃过了一劫。也正因如此,才瞧见了朱侯爷的脸。这些年那画师知道他已官及侯爷,东躲西藏,一直不敢现身,本以为这桩事情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该也平静了,这才壮着胆子去了那废墟堆里,打算取出当年的一卷画像。那画像上画的都是湘云阁曾经的姑娘。人横死在那场大火之中,无人超度,画师想将其拿出来,给她们立一块衣冠冢,将那画像当着她们的面烧了,也好让她们安心去投胎。谁知,好巧不巧就碰上了文王。文王是五年前接手的江南,之前江南一直都是朱侯府的二公子在管辖。从记事以来,文王就知道他是侯爷,深得恩宠威风得很,哪里想得到在他飞黄腾达之前,竟然还有这么一段龌龊的过去。文王突然抓住了他这么大的一个把柄,恨不得立马告知范伸,他要为二十几年前的湘云阁翻案。人还未走知州府,便被围了个结实。文王看着那些死士,竟当着他的面,如此毫无顾忌地冲进了知州府,一时气得咬牙,对其怒吼出了几声,“大胆,本王在此。”谁知对方不仅没给他情面,手里的剑尖更是直直地朝着他刺了过来。文王脸色苍白,连连后退。被逼到了那柱子后,嘴里一个字都蹦不出来,脑子里却清晰无比。他朱侯爷想灭口。眼瞧着那剑就要刺到他喉咙了,远处一记石子突地飞来,击中了死士的头颅。鲜血爆出,溅起了几滴在文王的脸上,文王脸皮子猛地一颤,袍子下不知不觉已经湿了一大片。范伸朝着他走了过来。瘫坐在地上的知州,也终于回过了神,连滚带爬地扶起了文王,下颚一阵打颤牙齿碰地咯咯直响,半晌才破出了一道声音,下令道,“放信号,调兵保护王爷……”半日的功夫,江南彻底乱了。知州府的一群人被逼到了大堂内,从中午到晚上也没见到前来救人的兵将。就算文王再愚蠢,此时也明白,八成是来不了了。江南的兵权原本就是侯府二公子手上。文王一口一句狗东西骂着,“他这是要反了吗……”屋子里没一个人出声。文王没了法子,只能将希望寄托于范伸身上,“范大人,眼下该如何是好?”范伸平静地道,“局势严峻,王爷先回长安。”文王一愣,这会儿朱侯爷的人已将知州府围成了铜墙铁壁,怕是连个苍蝇都飞不出去,他怎么回长安。“半个时辰后,大理寺的人会前来接应王爷。”文王对范伸极为信任,听他如此说,顿时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了榻上,正盘算着等他回去后,如何将朱成誉的脑袋拧下来,屋子里突然出现了一道颤抖的声音,“王爷,范大人,请替我家夫人伸冤……”适才混乱,挤进来了一堆子的人,文王根本没注意到还有个小丫鬟。此时见其突然跪在了地上,文王心口烦躁,伸什么冤,他如今一肚子的冤还没地儿申呢。当下便抽出了侍卫手里的剑,正欲一剑刺过去。那丫鬟及时地道,“奴婢原本是朱侯府侯夫人身边的贴身丫鬟,夫人被侯爷逼死前,告诉了奴婢一个秘密,只因这秘密太过于骇人,奴婢不得不离开侯府,却被朱侯爷察觉,一路从长安追杀到了江南,今日奴婢恰好遇到了范大人,便豁出去了性命,拦了马车,此事若不及时告知大人和王爷,奴婢难以安生……”文王愣了愣,看向了范伸。范伸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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