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苏立迅速把耳返摘了下来，她没什么特别的想法，就想重金求一双没有听过这歌的耳朵。苏青岚唱的非常忘我，甚至很是陶醉，耳朵都泛起一点激动的红晕。大家都出奇默契的没有打断他。一首歌唱完，苏青岚非常快乐，他眼睛亮晶晶的道：“老师，我唱的怎么样？”四位导师表情非常凝重，精神萎靡，都不太知道应该怎么开口。尹苏立稍显虚弱的质疑：“……你不是说你喜欢唱r&b吗？！”苏青岚一愣，挠挠头道：“对啊，但是他们都说我唱的难听。”他小小的低落了一下，又元气满满神采奕奕的道：“不过我相信勤能补拙，热爱就能有出路！”尹苏立还想挣扎一下：“……那你这校园歌手大赛第一名怎么来的？”苏青岚有点不好意思的揉了揉自己的小卷毛：“班上的女生说我多练习之后唱的很好呀。”尹苏立看了看他那张可爱懵懂能让人母爱泛滥瞬间心软的脸——行吧。第5章严重偏科的苏青岚舞蹈基础非常一般，旋律也有很大的问题。导师们在经过激烈的辩论之后，最终艰难的给出了c等级。他在说唱上的天赋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弥补其他方面的缺陷，仍然是值得看好的。舞蹈可以在接下来的训练中通过加倍练习获取进步，唱功方面赖宇涵老师也会着重辅导他。基于他的rap实在出彩，即使唱跳不能在短时间内有明显改善，也可以让他在初次公演中着重负责说唱的部分，毕竟男团的舞台演出本来就会按照专长做出分工。得到评级的苏青岚一溜小跑上了金字塔座椅的台阶，在所有人的初考核结束等级确定之前，座位暂时不变动。每个人的座位目前都是按照出场顺序自己随机选择的，苏青岚因为没签约任何公司是在最靠后的次序进入演播厅的，当时排在自己前面的是少数几个同样没签约的练习生之一，年纪也相仿，苏青岚就挺高兴的选了他旁边的位置。练习生人实在太多，苏青岚一时有点找不着自己的座位在哪。他一个一个数着过去找自己刚刚邻座的男生，对方清爽朴素的黑发在一众五颜六色的练习生中还是挺显眼的——“我回来啦！”苏青岚顶着小炸毛双手合十猫着腰穿过人群，一屁股在秦陆旁边坐下了。看起来性格比较安静的黑发男生闻言抬头看过来，大概是因为他的眼尾有一些微微上扬，眼睫又纤长的缘故，苏青岚迷迷糊糊的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总觉得他身上有一种独特的气质，让他和别人看起来不一样。奇怪。某种程度上拥有小动物般直觉的苏青岚总觉得，不久之前的秦陆并没有给他这样特别的感觉。他挠挠头，没当回事儿。苏青岚刚刚在后台准备没能看到秦陆的表演，他一打眼就看到秦陆衣服上贴着黄色的c，瞬间咧开嘴笑了。苏青岚挺起身板来给秦陆看自己的等级，眼睛亮晶晶道：“我们都是c诶。这么说我们接下来应该是在一起训练了，说不定还有机会住同一个宿舍！”五官细致温和的男生看着他点点头，“我没有舞蹈基础，说唱也没有系统学习过。如果你不嫌弃我实力差的话，我们可以互相监督。”小卷毛连连点头：“我怎么会嫌弃你呢！老师们说我说唱还行，虽然我好像也没有专门练习过，但应该不算糟糕。如果你需要的话……”他还没说完，秦陆抬头看了看他，颜色浅淡的眼睛很通透，说话时不疾不徐却给人很客观的感觉：“我觉得你唱的很棒啊。”嗖。小卷毛被突如其来的直白夸奖击中了。他愣了一会儿，耳朵尖有点发烫，傻乎乎的道，“哦，哦，真的？啊不是，谢谢。”他最喜欢听别人夸他了！导播看着镜头里的画面，觉得自己好像挖到了一个好苗子。每一个刚刚接受完评级的练习生，导播都会专门安排一个摄像跟拍他接下来的反应，直到他回到座位上，不过镜头用不用就不一定了。而现在跟着苏青岚的镜头里，导播发现他旁边的那个叫秦陆的练习生非常上镜。不，好像不是上镜的问题。从业多年，导播对于镜头里每个人呈现出来的不同效果非常敏锐。他注意到，镜头中的秦陆，似乎是时刻维持在一个最佳状态中的。不管他在做什么，有没有看向镜头，他的一举一动都格外赏心悦目，不管是体态还是神情，都处在一个很稳的平衡点上。导播观察了一段时间，他相信到时候查看成片的时候，秦陆的每一个不管是特写还是全景中零碎的镜头，他都会很突出。即使随便截一帧画面出来，秦陆的状态也不会崩。这是什么概念？一个普通人暴露在镜头中时，即便不是一直将重心放在他身上，也多半会觉得紧绷或不自在，很多练习生就存在这个问题。而录制时间是一个长线，短时间内还可以时刻注意，时间长了之后人就会自然而然的松懈下来，呈现他们个人真正的状态。尤其是一些小习惯，比如有些人会稍稍驼背，有些人喜欢咬指甲，有些人喜欢做夸张的表情。这些变化都可能会使他们产生反差，呈现出的效果可能会变好但更可能会变差。他们不适应镜头的存在，刻意的想展现自己好的一面，反而显得并不自然。秦陆完全看不出有在注意镜头。他一直都看上去很随意，但他不管是在认真观看舞台，还是露出浅浅的笑容，甚至只是简单的出神，都很赏心悦目。在镜头中能呈现出最好看的角度，是一门很难很深的学问。很多艺人出道多年才练就这种本领，或者说是本能，能够在短时间内对所有的镜头位置心中有数，并自然的将最好看的角度展现出来。可是镜头中正浅浅笑着的秦陆，分明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如果这是某种天赋的话，未免也太适合吃娱乐圈这碗饭。导播有一种没由来的预感，这孩子一定能在这九十九个练习生中杀出一条路来，站到观众面前。他甚至不一定会局限在这个小小的节目里，而是能在这个圈子里走的更远。导播在这一行已经混迹了很多年，剪辑过数个不同类型的节目，甚至亲手捧红过很多人。他相信自己的眼光绝不会出错，当即决定在后期剪辑的时候，多给秦陆几个镜头。他不会因为一点欣赏就让对方直接出道，也不会只给秦陆多加镜头，只要他觉得有火的潜质，多少都会愿意给一些机会。但这多出来的几个不过几秒的镜头会不会有用，能不能抓住这个机会吸引到观众的注意力，却全看这些练习生自己。如果是真有能力的人，无论是一帆风顺的坦途还是历经坎坷磋磨，最终都一定能火。只是早晚罢了。他想做的，只是尽可能的让这些孩子少走一些弯路。台上，正在做自我介绍的人信心满满的笑着道：“导师好，我是风华娱乐的练习生，练习总时长……三天。”第6章站在舞台中央的练习生长得很好看。穿着打扮看的出是精心准备过的，妆容也很精致，算得上那种走在路上会拥有很高回头率的帅哥了。但是能来参加选秀类节目的人，本来就没有几个难看的。即使本身只是五官周正，演出服再加上妆容加持，包装过后也差不到哪里去。问题在于，这位来自风华娱乐的练习生，看上去似乎非常自信。录制开始以来态度都相对温和的崔志浩制作人面色平淡，看不出有什么明显的情绪。他语气平稳但冷淡的重复了一遍道：“你说你作为练习生的总练习时长，只有三天？”“对。”对方似乎一直在等导师注意到这个问题，非常干脆又矜持的确认了，他们并没有听错。那是一种莫名有些高高在上的态度。就好像他在说，我只练习了三天。如果我实力很差，那是情有可原。但如果你们有些人练习了很久还不如我，就意味着我未来会很强，那么拼命努力干什么？尹苏立盯着这个练习生看了一会儿，将手里的圆珠笔“啪”的一声拍在了桌子上。她向后靠在椅背上挑眉，似乎很感兴趣的道：“那你会点什么？”这位第一次上节目的纯新人似乎底气很足，他微笑道：“我挺喜欢唱歌的，舞蹈公司有给临时培训过基本功，rap我也可以freestyle的。”“哦。”尹苏立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并没有对此点评些什么，只是言简意赅的道，“那你先开始你的表演吧，毕竟你也没什么经历好聊的。”周存愣了一下，似乎有点尴尬，但又有点不服气。但他到底说了不算，尽管有点憋气也不能跟出道二十多年仍当红的大前辈上来就顶嘴，只好放弃了准备半天的台词直接开始。开头上来这个准备pose，尹苏立眼神就更冷淡了半分。只见周存干脆的往地上一跪，左手撑在身后，右手握着话筒高高举起，似乎是还设计了剧情。但是这个动作毫无美感可言，甚至可以看出他根本没做到位。腰板僵硬下不去，腿部肌肉在等着进前奏的同时微微发颤，显然甚至都有点缺乏锻炼。他显然不明白，既然实力不行，就更不能硬凹一些有一定难度的动作。整个表演充斥着一股尴尬的氛围，舞蹈动作生硬的像是某种僵尸舞，唱功也完全不行，高音不成低音不就，不上不下反而更差。至于他刚刚说自己可以freestyle的rap，事实上他连这首准备好的初舞台中的rap部分都呈现的一塌糊涂。他在进行到说唱部分的时候似乎是想表现的狂野一些，但实际上连他原本唯一算得上优点的脸、也因为过于狰狞的表情而显得不好看了。听过了苏青岚的说唱之后周存显然仍旧没有明白，并不是努力唱的大声，然后试图做些凶狠用力的表情就是说唱。这是一个天大的误区。这场“表演”结束时，整个演播厅内的气氛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练习生们不敢轻易发表评价，担心万一导师会对他加以鼓励，那么吐槽的太过有可能会被网友骂刻薄。可是说实在的，所有练习生心里都觉得，对待意义非凡的初舞台，这样的表现实在有点上不得台面。甚至可以说给人一种被冒犯的感觉，心里不太舒服。他可以表现的不好，可以失误，即便实力很差都没有关系。实力不好可以继续努力练习，表现不好的人也不止他一个。但是从他上台以来展现的态度中，看不出丝毫他对于舞台的敬畏之心。舞台是什么呢？舞台不仅仅意味着一个机会，一个可以表现自己的地方。它凝聚着所有人为之付出的汗水，观众看不见的背后一次又一次失败的辛酸，见证着他们慢慢从磕磕绊绊到逐渐能够开始闪闪发光。一个好的舞台势必要经历一个漫长打磨的过程，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每一个动人的舞台背后都是无数个拼命练习的日夜。黯淡的砂砾之所以能够转变成光洁明亮的珍珠，首先要具备能够十年如一日经受打磨的坚韧心性。没有准备充分就来参加比赛的练习生也有不少，但他们的态度跟周存截然不同。他们老老实实的承认自己实力不好，以后一定会很努力练习追上大家。而台上的周存，显然对自己刚刚的表现很满意。或许是太年轻了，没有进行表情管理的意识，他的情绪一五一十都写在脸上了：我只练习了三天，这个程度已经非常可以了，导师们应该会夸我有天赋的吧？很显然，他想错了。从开始录制以来一直没有说过重话的崔志浩制作人面无表情。他很认真的看着周存，没有立刻评价，而是反问了他一个问题：“你觉得你刚刚的表现怎么样？”周存活动完还有点喘，一边平复呼吸一边露出一个笑容来：“还不错？这首歌整首唱跳下来，难度挺大的。rap部分也有，应该算是比较全面的。但是因为我毕竟练习时间相对有点短，有几个地方失误了，多练习一下肯定会更好的。”他大概还认为自己的评价很客观了，并没有完全在夸赞自己，也有指出一部分问题。最重要的是，他练习的时间很短，他有很很大的进步空间。崔志浩制作人听完他的回答，谈不上失望，只是有些疲惫的抬起手揉了揉眉间。他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问题太多了，最重要的是，周存连最根本的问题都没有意识到。要他怎么说呢？导师里面唯一男团出身的姚尘最为难受。他拿起话筒，直视着周存的眼睛。语气并不严厉，甚至很温和：“你知道我从成为练习生到登上属于我的第一个舞台，花了多久的时间吗？”周存一愣，摇了摇头。姚尘笑了笑道：“一千六百四十二天。整整四年半。”周存彻底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