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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1 / 1)

殿下爱洁到了极致,对花草虫鱼之类的东西避之不及,这蝴蝶竟没把殿下惹怒,已经是命大。但她们若不处理好,小命或许就难保了。这蝴蝶到底是青台侯捉来的,婢女们不敢损伤,把它又塞进小木盒里,带到园子中放了。粉蓝蝴蝶扑着翅膀钻进花枝之间,消失了踪影。婢女们这才松了一口气。趁着左右无人,几个婢女围在一处,小声嘀咕了几句。这几日,怪事频出。还都和那青台侯有关。殿下从不愿意让人近身,却竟然能让那青台侯抱着走来走去。同青台侯碰触后,也没马上叫人拿手巾来擦手。甚至青台侯捉来的蝴蝶,殿下也没立即叫人打杀,而是等青台侯走了,才叫人拿走放掉。难不成,喜爱之情真能将一个人的本性也变了。连长公主殿下那样的大魔王,也会为青台侯做各种各样非同寻常的事?这些与她们干系不大。只是不知道,殿下这回突然起意,意从何来,又能持续多少时日。若是日后殿下突然不耐烦了,变了卦,又或是青台侯哪里不慎惹怒了殿下,他们这群服侍的宫人,日子岂不是会愈发的差?“你们说,殿下同侯爷,是什么时候有的渊源?”一个婢女忧心忡忡地问。其他几个都相继摇头,表示不知。殿下长居宫中,几乎从不与外人打交道,连带着她们都不曾听过青台侯的名号。“罢了。”另一个长叹道,“在这灯宵宫中,本就是你我命不好,还有什么盼头呢。过一日算一日吧。”天幕已然由靛蓝转黑,几人四散开来,敬畏地看一眼在黑夜中愈显阴森的灯宵宫,悄无声息地低头回去。第15章 试探郁灯泠坐在殿中,因双腿疼痛,比平日里更多了几分懒散。她看看自己的手,又摸了摸自己的心口,秀致柳眉微微蹙起,显露出一丝疑惑。奇怪。她竟既没有心悸过速,手背上亦没有起一片又一片的红疹子。往日她若是与生人靠得太近,或者被不洁之人碰触,必会有这些反应,但这几日面对薄朔雪,她的症状却一次比一次轻。难道这个薄朔雪,当真是有几分不同的。想到此处,郁灯泠缓慢眨了眨眼,整个身子往后倒去,满面木然地盯着高高的屋宇穹顶。没错,他自然与旁人不同。他是“这本书”的主人公,是天命之子,因而他身上,自然会发生许多不凡之事,她只不过是一个炮灰配角,会被天命之子影响,并不稀奇。疑惑被解开,郁灯泠连那一丝皱眉的表情也懒得做了。她静静躺着。这几日,主动摸薄朔雪的手,又跟他同坐一顶马车,同骑一匹马,还收下了他捉来的虫子,都只是为了,试探自己的极限。试探自己,对薄朔雪的忍耐极点究竟在哪里。将薄朔雪留在宫中当娈宠,是她的主意,到目前为止都很顺利。但是,因为她的洁癖,她至今也从未对薄朔雪真正产生过什么威胁。以至于,薄朔雪在这宫中竟待得越来越自在,不仅没有一哭二闹三绝食,甚至还当起了她的夫子,要教她骑术。她不要夫子。她需要的是仇人。若不能真正将薄朔雪吓住,她将人留在宫中又有何意义?简直是白费力气。郁灯泠本就似是一口快要枯竭的水潭,一分多余的精力也没有,最讨厌的,便是浪费气力。因而她必须舍小为大。她对薄朔雪的确有几分特殊,但并不是因为想亲近他而亲近。她忍耐这些不适,只是为了让薄朔雪感受感受被人当做下贱娈宠,到底是什么难堪滋味。定要吓得他肝胆俱裂,见到她便如幼鼠见了猫一般,瑟瑟发抖,声泪俱下,迫不及待想要逃出魔爪。想到将来的那般光景,郁灯泠嘴角露出一丝笑容,那笑容好似毒蛇吐出的蛇信,阴恻恻的,带着即将生吞猎物的愉悦。在那张素□□致得不似生人的脸上,那笑容更有几分鬼魅般的诡谲,衬着乌黑无神的双眼,妖异之感顿显。宫女端着木盘进来,冷不丁抬头看见长公主的这个表情,吓得手一颤,盘子里的食盒与药瓶险些都摔碎在地上。好不容易定了心神,将木盘放好,细声细气地禀报完。长公主一动不动地直躺着,墨黑的双眸向下一打,忽地瞥了过来,直直地盯住宫女。这瘆人的神色,把宫女吓得心中已挤满捂脸惊恐狂叫的小人,面上却不得不强撑着冷静,按住自己不断颤抖的手,等着长公主的吩咐。“不吃。”郁灯泠吐出两个字。宫女勉力劝道:“那,请殿下涂上膏药,太医院说,这膏药是治擦伤损伤的圣物。”郁灯泠漆黑的目光依旧直直盯着她,又吐出两个字:“不涂。”“……是。”宫女强忍惧怕,又把那餐盘原本原样地端了下去。郁灯泠直挺挺地躺着,心中不屑。自己涂药,甚是麻烦。而除了必需的沐浴穿衣以外,她又不愿意叫别人碰触,哪怕最近身的宫女也不愿。所以她不需要涂药。反正只要不动,就不会痛。她可以不动。闭上眼,便是昏昏沉沉一夜。或许是因为今日在演武场花耗了一些精力,这一夜似乎不如往日漫长。耳旁的潮水声慢慢褪去,又响起其它动静时,郁灯泠睁开眼。眼前是宫女忙碌挪动的身影。对上她的视线,宫女福了福身,禀报:“殿下,昨日侯爷来寻,那时殿下已经歇下了,便没让进。”昨日?她歇息后,那便是晚上了。薄朔雪找她作甚。郁灯泠垂着眼,手微微抬起,朝外伸出。立刻便有几个宫女上前来,手绢紧紧裹住双手,托着长公主下榻,将她架到另一间屋子去,洗漱、更衣,忙完这一切已过了一炷香,再原样送回榻上。全程郁灯泠都闭着眼,好似昏昏欲睡。腹中一阵熟悉的绞痛,她手指搭上去捂住。仔细想想,却又似乎有几日没有痛过了。上一回这样痛时,便有薄朔雪在旁。郁灯泠启唇:“宣薄小侯爷。”宫女福身应是,转身退了下去。没过多久,薄朔雪迈步走了进来。郁灯泠瞥眼瞧着他。他今日穿了一身新衣,簇新笔挺,手里执着一把雪白折扇,扇坠是一块通透白玉。他走近了些,身上还有皂角或花香混在一起的清凉气息。听闻昨日薄家人进宫来了,大约这身新衣便是送给他的家当之一。瞧完了,郁灯泠又收回目光。大早起来,薄朔雪看起来却是精神奕奕,与怏怏躺在榻上的郁灯泠形成鲜明对比。郁灯泠眯了眯眼,问。“昨夜你找我,何事。”薄朔雪一顿。昨夜他洗漱沐浴后换了新衣,见晚膳还没送到房里来,便理所当然以为是长公主要同他一起用膳,所以才找了过来。谁知长公主已经歇下了。就只是如此而已,并没有什么事。不过这么一问,倒是让薄朔雪想起昨日一直想问而没机会问出口的问题。薄朔雪折扇收拢,在指骨间转动一圈,却是反问道:“那殿下昨日晌午找我,又是何事?”她那般惫懒的性子,既然找了他,分明就是有话要说。却迟迟不说。害得他昨夜睡前还想了一下。问完,薄朔雪便微微昂起下巴,目光也转向一边,假做平静,掩饰有些旺盛的好奇心,双耳却几乎要竖起来。郁灯泠蹙了蹙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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