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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节(1 / 1)

他娘的,果然不像是真的。“胡闹!”宋推官黑着脸喝道,“有客人来租赁车轿,你们为何不细细查问。”那管事解释说:“他上来就把银子付清了,故而,故而没有……”虽说做他们这类租借行当的,每每都会立凭据,但大多只是为了后期交割方便,不至于叫人浑水摸鱼。至于顾客的真实姓名……只有户籍文书上才有真相,但谁会出门就带着那玩意儿?即便带了,又有几个人愿意把老底随便示人?节下里来雇佣车轿的客人甚多,即便是他们这样的小店,每日出入也有个二三十回,十分忙碌。若但凡来个客人他们就刨根究底,生意还做不做啦?宋推官沉吟片刻,叫人去催画像。“送过来的时候多带几个人的,免得他们胡乱攀咬。”他已经派人去小树林搜查了,但疑犯也不是傻子,想必早已转移。希望……别带回来坏消息。问话一时陷入僵局。马冰忍不住道:“既然觉得那么奇怪,为什么要接这单生意?”雇了顶红轿子,却要停在城外小树林,怎么想都很奇怪吧?而且又是个单身姑娘,万一出事怎么好?!那管事显然对宋推官的大黑脸心有余悸,先飞快地瞥了他一眼,见没有出声制止,这才局促道:“姑娘说笑了,我们小本经营,哪有放着银子不赚的呢?再者,再者如今可不比往年啦,年轻人们在城外私会是常有的事……况且当时我们也留了心眼,那姑娘上轿前先说了【请张姑娘上轿】,她也确实顺顺当当上去了,可见是两人事先约好的,我们并未接错……”众人就都皱眉。虽难免气愤,但他说的话也不无道理。只能说疑犯太过狡猾,恰恰打了个时间差,让所有人都半点不起疑,他还能从容逃脱。与此同时,城外某座屋子内。张宝珠惊恐地看着眼前的喜服,再看看桌上摆的龙凤蜡烛,强忍恐惧问:“你,你当真喜欢我么?”对面那人正往身上套新郎服,闻言嘿嘿一笑,露出一口黄牙,“都要拜天地了,娘子却说的什么话!”说话这人不过二十来岁年纪,尖嘴猴腮,一双三白眼内闪动着淫邪的光,正是黄富。张宝珠分明吓得浑身发抖,眼眶里蓄满泪水,不敢哭出声。她根本不认识这个人,不知道怎么就到了这般田地。昨天一早,她如约上了来接的轿子,轿内有两盘精致糕点、一壶热茶,她当时还十分欢喜,觉得相公果然知道体贴人了。正好腹内饥饿,便拿起来吃。谁知吃了几口之后,便昏昏沉沉,不省人事。再睁眼时,就到了这里,一个长相可恶的男人正盯着她嘿嘿淫笑。见自己身上的首饰和包裹都不见了,张宝珠便哀求对方放自己家去,“……权当什么都没发生,不过误会罢了,我家必然不报官的,还会厚厚封一包银子与你。”那人忙着在屋内布置,最初并未管她。张宝珠求了几遍,不得回应,不由吓哭了。谁知那人顿时暴起,竟冲过来死死掐住她的脖子,恶狠狠道:“哭哭哭,娘们儿就知道哭,再哭老子杀了你信不信?!”他是真的会杀死我!被掐得喘不过气时,张宝珠脑海中浮现出这个念头。自己一个弱女子落到这么个凶残的强人手里,还能有什么法子呢?张宝珠内心凄苦,既恨李二办事不利,又恨自己太过草率,上轿前没有细细查问,以至遭此劫难。她本想认命等死,没想到那歹徒威胁一番之后,竟又从屋里拖出来一口大箱子忙活起来。张宝珠眼睁睁看着他从箱子里翻出一床绣着龙凤的喜被,一对喜烛……最后是两套喜服。他到底想干什么?张宝珠惶然想到。而当黄富把那新郎官儿的衣裳往自己身上套时,张宝珠心中突然冒出来一个极其大胆的想法:或许,或许我还有机会!自己昏迷那么久,若是一般贪图美色的匪徒早就得手,可对方非但没有,甚至还巴巴儿弄了这么一套行头过来,为什么?张宝珠没工夫细想此人是不是个惯犯,是不是对每个被劫持来的女子都这样做,但对方越晚动手,对自己就越有利。之前张李两家闹翻,想必很快双方都会发现自己上错了轿子,已经过去一天多,或许官府已经在找自己了!张宝珠激动得浑身发抖,又委屈得想哭,可脖颈处火辣辣的疼痛却又无时无刻不再提醒她:不能哭。如果,如果自己再努力拖一拖,或许官府就能找过来了呢?若果然能活命,略顺从些又怎么样?若在以前,张宝珠断然不会想到自己能有这般决断。想明白之后,她竟冷静不少。于是稍后黄富丢过来喜服,让她穿时,张宝珠小心翼翼觑他脸色,先试着拒绝两次,见对方果然又开始不耐烦想挥拳头了,这才赶紧穿上。这人是个疯子,张宝珠默默地想。我真的有法子应付一个疯子吗?老实讲,她心里没有底。但顺从真的能活命吗?对生的渴望压倒一切,她还这样年轻,还有爹娘……她决定努力试一试。于是当黄富催促拜堂时,张宝珠强忍恐惧问:“你,你当真喜欢我么?”第47章 点心“什么?”黄富脸上终于出现了一点与淫邪无关的表情。他有些惊讶地看着张宝珠,仿佛在看一只口吐人言的兔子,完全没想到她竟然有胆子发问。没有发疯!这淫贼没有发疯!张宝珠心中忽然生出一丝信心。“我问,”她定了定神,“你当真喜欢我么?”这种对话显然出乎黄富意料。在他的设想中,又或者根本就必要设想,那些整日待在内宅,没见过世面的娘儿们简直跟只兔子没什么分别,被绑到这里来肯定吓都吓死了,哪里还有余力说话!有点意思。黄富咧了咧嘴,“自然。”“你定然对每个女子都是这样讲的。”张宝珠道。每个女子?黄富一怔,砸吧下嘴儿,竟自顾自品出些不一样的味道来。瞧着,倒像是拈酸吃醋一般呢。“好妹妹,哥哥满心满眼只有你一个。”他捏着张宝珠的手道。“可我怎么从未见过你?也不知你是谁。”张宝珠一抖,忍着恐惧问道。黄富来了兴致,索性一屁股坐在她身边,“我是你黄家哥哥,你不记得我,可我以前却日日见你呢!”见张宝珠满面震惊,他用指尖轻轻蹭着对方细腻柔滑的脸蛋,得意笑道:“我不光见过你,还许多次看你沐浴、梳妆,啧啧,说起来,你晓得我最爱你哪里么?”他的视线一点点划过张宝珠的面颊,顺着脖颈缓缓下落,张宝珠感到毒蛇爬过般毛骨悚然。“便是那一双奶儿,小小巧巧的,玲珑可爱……哈哈哈,老子早就想摸一摸了。”张宝珠是个正经良家女子,嫁与李二后行房事也是羞答答的放不开,何曾听过这等污言秽语?登时将一张粉颊紫涨了,浑身发着抖,又一阵阵犯恶心。“不过现在好了,待你我拜堂成亲,日日摸得。”黄富色眯眯捏了一把,又要拽着她起来拜堂。张宝珠忍痛被他拽了个踉跄,又羞又气又惊又怕,几乎要掉下泪来。“历来婚姻大事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拼命压榨着所剩不多的勇气,努力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害怕,“你若当真对我有意,怎的不来提亲?”黄富将她甩在地上,闻言突然涌出许多怒气,朝地上狠狠啐了口,“你那老爹自然是嫌弃我没本事的!”黄,姓黄,他还说曾日日见我……这些话刮风似的在张宝珠脑海中掠过,竟真想出附近一户姓黄的人家。好像父母曾说起过几回,念叨那家的儿子不是正经人,让几个孩子都远着些。是他吗?“怎么会?”张宝珠忙道,“我听说你们家也是有来历的,咱们两家住的又近,岂不是门当户对?”成婚几年,她才意识到男人有多么好脸面,之前在李家时,她就经常用类似的话哄李二,效果奇佳。只是不知道用在这贼人身上管不管用。黄富果然一愣,又觉得有理。门当户对?对啊,我家祖上也曾阔过,不过眼下偶然艰难,过几年也就起来了,什么样的女子配不上?“你这小妞儿倒有些见识。”黄富看她的眼中多了点赞赏。有用!效果竟出乎意料的好,张宝珠都被吓了一跳,忙再接再厉道:“若你当初果然去提亲,咱们两家你来我往何等便宜,我又何必嫁去李家受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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