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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51(1 / 1)

,仿佛这世子之位,与他无甚关系。老者说完后,他甚至还给了对面的白衣少年一个鼓励的眼神,和煦问道:“就算不为这些,你,难道不想见见你的母亲么?她,也一直在等你回去。”子彦浑身一震,面色霎时雪白。他知道此时此刻,自己无法再保持沉默。嗫喏半晌,他低首敛眉,俊秀如玉的面上,看不清楚神色:“此事,我需与母妃商量后,再做决定。”------------56.青缇之约冷月如霜,映照在扶窗而立的素衣少女身上。她就那样虔诚的长望夜空,任及腰青丝随风漫舞,仿佛暗夜里,悄然绽放的幽昙。她的身后,一个布袍青年正端坐在轮椅中,双目冲静的凝视她的背影。“七日前,巫紫曦顺利诞下一子,举国欢庆,王上爱不释手,喜得三日未眠,赐名「麒麟」。朝中早已暗潮汹涌,以巫国的强势和巫紫曦的手段,易储风波,早晚都会发生。风国世子娶了巫国公主,算不得什么,想要站稳根基――名扬天下的幽兰公主,必须嫁与凤神后裔。”说到此处,布袍青年沉静的眼睛里陡然激起一道精光:“到时,你们姐弟在风国的地位,将无人能憾,也无人敢憾。”幽兰依旧不动,恍若未闻。仰首望着这异国的夜,她忽然忆起,很多年很多年以前,月冷千山,遍地雪落,曾经有一个少年,浑身浴血的闯入她的地盘,抢走了她最心爱的马匹。那是她费了很大力气才得到的越影啊,如今,她的越影长大了,却早不认得她了。幽兰轻轻漾起一抹笑靥,眸间,水色一点点的溢出,复一点点的在月下蒸干。她终于缓缓转身,柳眉一扬,还是惯有的骄傲姿态:“若日后阿云不能执掌风国,我会亲手杀了你。”布袍青年颔首而笑,眉间坦荡,满是赞许:“如此,才像我薛衡的徒儿。”这一夜,剑北却是传来了紧急军报。原来,三日前,风楚两国交界处,双方守将因口角之争发生激战,俱是伤亡惨重。楚人好战,哪肯在战事上吃亏,战火一起,便立刻从四方增调兵力至边关,大有攻城略地之势。风王连夜派了使者,携带国书及重礼至楚营赔罪,谁知,楚国大将熊晖非但不买账,还斩使焚书,撂下狠话要风国血债血偿。风国力不敌楚,只能寄托外援。当时恰逢巫王正式下诏宣布巫子彦与风幽兰定亲之事,风王及群臣也顾不得颜面与礼仪,只得连夜准备仪驾,提前送幽兰公主至巫国,行“问名”与“纳吉”之礼。礼数未全,风国公主的仪驾便已启程赶赴沧冥,风王必是心急如焚罢……这场战事,恐怕也不仅仅是口角之争那么简单了……剑北紧邻风楚交界,若楚人真是另有图谋,主将不在,那剑北也势必危急。此刻,巫王酒醉微酣,太阳穴突突疼得不停,一个青衣内侍正跪坐在榻边,轻轻为他按揉头部。闻得奏禀,他揉了揉额角,沉声吩咐:“立刻宣东阳侯入宫。”风楚这场交战来得太过突然,三日后剑北才传来消息,季礼乍闻此报,亦是吃惊得厉害。他匆匆换上官服,冒着星月入宫时,巫王正披衣立在垂文殿的书阁,盯着一幅九州地形图看。见东阳侯进来,巫王免了礼,直入正题:“若楚人突袭,剑北大营可有应急之策?”季礼指着地图上一处凸起的地方,道:“首当其冲的,当是乌岭。而乌岭西南边上的壁亭,恰是巫、楚、风交界之处,地形险要,易守难攻,可作倚重之地。只要马彪指挥得当,楚人占不到便宜。”巫王看他面色凝重,便指着乌岭旁侧一处断裂地带,问:“这是何处?”季礼被戳中心事,叹道:“老臣不敢欺瞒。此处,是一道断裂的峡谷,深达千丈,瘴气漂浮,毒物丛生。月城的百姓将这峡谷称为「死人谷」,因为以前试图攀崖进谷的人,皆是尸骨无存,再无音讯。老臣初到剑北时,还不信此事,特意抽掉了步兵营的将士驻扎在附近。谁知,到了第二日,那些将士全部面色乌青、七窍流血的死掉了。营中的军医,根本看不出来他们中的是什么毒。”老侯爷的言下之意,便是此地并无任何驻防。若楚人当真不顾性命,以此为突破口,后果将不堪设想。巫王了然于心,道:“暗血阁的毒使,百毒不侵,孤倒是可以派他们前去剑北查探地形。只是,他们不懂军务,恐怕,尚需恺之另派大将协助。”季礼犹豫半晌,十分谨慎的道:“其实,昔日老臣军中,有一队人,曾从谷中生还。”巫王大为意外,顿时展眉:“他们都是何人?可在沧冥?”季礼虎目睨向一侧,语气异常复杂:“一年前,剑北大旱,半年不雨,世子殿下曾不顾军令,带人进谷寻找水源。”东阳侯语带尴尬,殿内一时陷入死寂。大半夜,巫王带着东阳侯来了禁室,生生将一帮老内侍从睡梦中惊醒。石室内的少年,已经再次陷入昏迷。两名老内侍立刻轻车熟路的提了数桶冰盐水进来,一桶接着一桶的朝着九辰兜头浇下,直到他从呛咳中醒来。九辰早已习惯,这两日,他自己都数不清一共被泼醒过多少次。醒来之后,九辰就沉默的抱膝坐着,眼睛始终盯着地面,身体微微发抖,不知是冻得还是痛得。一双青龙靴尖,渐渐出现在视线里,九辰抬头,只看到一团模模糊糊的影子,隐隐有些熟悉,但混沌间,实在想不起来是谁,就继续垂下眼睛,盯着地面看。巫王皱眉,甚是无语,东阳侯则喉咙干哑,看得目瞪口呆。那两名老内侍见状,只当世子无礼,复提了桶水照着地上的少年浇了下去。九辰呛咳不止,大约明白是必须要清醒过来了,便摸出指间的那根金针,扎进了左肩。这一招刺穴的方法,还是他从金乌那里学来的。眩晕感逐渐消失,眼睛也一点点清明起来,九辰盯着那靴尖看了半晌,终于意识到来人是巫王,才费力挺直肩膀,偏过头,试图止住咳嗽。巫王并无心思去计较他的失礼行为,沉声问:“剑北死人谷的地形,还记得么?”九辰点头,咳得愈加厉害。巫王与季礼同时舒了口气。季礼立刻上前将手中羊皮帛摊开在地上,恭敬的递上硬朗的竹笔:“军情紧急,请殿下以最快的速度为老臣绘出死人谷的详细地形图。”老侯爷感觉到,对面的少年身体颤了颤,双目灼灼的看着他,开口,声音虚弱干哑:“剑北出了何事?”季礼避开他清亮目光,断然摇首,正色道:“这并非殿下该关心的事。”巫王冷眼旁观,未置一语。九辰握住竹笔,将所有力气都灌注在右臂上,费力画了许久,才堪堪描出一条轮廓。冷汗一滴滴落在简上,晕湿一片,巫王视见这一幕,脸色有些难看。九辰知道,他又犯了巫王的大忌,便搁了笔,将皮帛推给季礼,低声道:“对不起,我画不好。不如,我来口述,侯爷绘图。”说完,伸手将笔递到了季礼面前。季礼忙接过去,恭敬回道:“老臣遵命。”“……双侧峭壁,百丈以下草木不生,中有裂缝,左侧五道,右侧七道,间距在十里到十五里之间,壁间共藏有大小瀑布二十一道。这些瀑布,只有右侧三道无毒,其余流下的水,都有剧毒,沾身即亡……”“右侧哪三道无毒?”“从西北开始,第二、五、七道。”次日天色蒙蒙亮时,一幅精准到每一条暗缝与暗流的死人谷地形图终于绘制完成。为了布防安全,九辰特意用竹笔刺破手指,用红色标注出危险地带。东阳侯吃了这颗定心丸,便匆匆告退,命斥候加急送往剑北大营。巫王负手盯着地上的少年,眉峰紧皱,忽得运掌如风,推了出去。肩头剧痛如碎骨,九辰偏过头,吐出一口血。巫王捏着那根金针,指间运力,看着它一点点化为齑粉,方才卷袖而去。九辰失力得靠在墙上,轻轻闭上了眼睛。他一直不想自己在外人面前太过狼狈,可当着他敬爱的长辈的面,他最终还是狼狈了。从小到大,他一直在用各种方式来掩盖自己的狼狈,今日,他却不想掩饰了。他已经能感觉到,温度,正一丝一丝的从身体里抽离出去,他实在不想再维持清醒,浪费掉最后的体力。从小到大,他教给他最多的,就是如何保存体力,生存下去。巫王回到垂文殿时,司礼官早已恭候在阶前,不待入殿,便急急禀道:“明日,风国幽兰公主的送亲仪驾将至沧冥城外。依礼,子彦公子当出城十里相迎。”巫王环顾四周,沉声问道:“晏婴何在?”一名小内侍跪禀:“总管去分派各宫娘娘的消暑瓜果了。”巫王了然,有些疲累的摆摆手,吩咐那小内侍,道:“你替孤去芷芜苑宣旨罢,命公子子彦明日辰时至城外迎接风国公主仪驾。”小内侍应了声“诺”,正欲退下,忽听巫王再次沉眉吩咐:“你先去趟章台宫,让王后主持明日问名纳吉诸事。告诉王后,这是孤的意思。”云妃刚刚在佛堂做完功课,本欲卸妆午睡,听闻内廷总管晏婴求见,忙命人请了进来。晏婴捧着一篮新鲜瓜果,环顾四周,挤眉笑道:“王上有些体己话,让奴才带给娘娘,这些闲杂人等在,奴才也说不出口。”周围宫婢闻言,俱是掩唇偷笑、娇容微醺,不待云妃吩咐,便次第退了下去。云妃手执纨扇,目无波澜,静静笑着:“晏公有话直说,何必戏耍臣妾。”晏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重重磕了个头,道:“老奴此来,是为了见子彦公子,求娘娘通融。”云妃吓得失色,立刻起身相扶,道:“晏公快请起,这实在折煞妾身了。彦儿此刻不在宫中,晏公若有急事,不妨先告知于我。由我转达给他,也是一样的。”晏婴伏地,将头埋得更深,哽咽道:“老奴斗胆,想请子彦公子去救救殿下。”“世子殿下?”云妃愈加吃惊:“究竟出了何事?”晏婴却语气凝重:“此事干系重点,老奴必须亲自禀告子彦公子。”云妃一双素手缓缓松开晏婴的袖口,她静默半晌,叹道:“殿下的事,自有王上王后做主。彦儿尚是待罪之身,稍有差池,便是万劫不复,哪里有此等通天本事?晏公……请回罢,恕妾不便多留。”晏婴不甘心的抬起头,眼睛浑浊:“娘娘生了副菩萨心肠,怎可见死不救?”云妃转过身,苦笑:“晏公言重了。这世上,没有一个母亲,会用自己孩子的性命开玩笑。妾……也是个凡人而已,又怎能挣脱世俗牵绊。”晏婴知道,作为一个母亲,独善其身,并无过错。他忽然萌生的这一股希望,尚未开始,就已经在云妃的婉拒中破灭了。芷芜苑内,一袭白衣,自花木阴影中悄然步出。他掸掉袖上落花,在阁外立了片刻,复点足消匿。荒芜的西苑,早已无人看守,烈日下,却笔直得跪着一道墨色影子。他黑裳间的血纹,在炽热的日光下,妖艳如火舌。腰间长鞭,也只松松垮垮的缠在臂上。那角白衣映入眼帘时,影子立刻垂下头,恭敬道:“属下金乌,叩见阁主。”说完,双手奉上蛟绳长鞭。子彦并不说话,翻袖间,长鞭已被他卷入掌间。金乌挺直肩膀,未见鞭动,只觉眼前晃了晃,下一瞬,断筋碎骨之痛传遍全身,鞭梢,已在他身上留下十数血洞。他忍不住闷哼了两声,不远处的白衣少年,正居高临下的睨着他,一惯冲静的双目,冰冷而无温:“这已经是第二次。我说过,不许伤他。你既然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又何必认我这个阁主?”金乌咽下喉头淤血,愧疚道:“属下万死。只是,这两次,都是主上亲自监刑,属下,实在不敢放水――嗯――”鞭走如刃,直接卷掉他臂上皮肉,露出森森白骨。金乌痛得眼睛发酸,再不敢多加辩解。子彦扔掉长鞭,眸底寒色稍缓:“这次,他伤得如何?”金乌牙关颤抖着,维持恭敬姿态:“主上动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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