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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125(1 / 1)

“又发作了?”巫王拧眉,双目依旧冷沉沉,便大步流星的朝后面的寝殿走去。九辰躺在龙床旁边的一张软榻上,苍白如玉的面上,冷汗涔涔,长而浓密的羽睫,在眼底投下一小片阴影,连漂亮的眉毛因痛苦而紧皱在一起。巫王伸手试了试他额头温度,果然是滚烫的厉害,又联想起王使的一番话,心中一角,不由软了软,问晏婴:“世子睡了多久了?”晏婴见巫王脸色稍缓,才敢答道:“不到半个时辰。”巫王淡淡嗯了声,抬起袖子,擦掉那少年额角淌流的两缕冷汗,又问:“景衡可来换过药?”晏婴躬身笑道:“王上怎么忘了,景馆主都是晚膳之后才来换药的。”巫王剜他一眼,骂了一句:“老东西”,紧拧的眉峰,却是慢慢舒展开了。片刻,又吩咐:“告诉膳房,晚上多做几道清淡的小菜,粥里搁点黄芪,多熬一会儿。”晏婴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回过神,赶紧眯起眼睛,连脸上的褶子都在笑:“老奴遵命。”当年九州诸国混战,巫国的先祖,起自微末,聚集各方英才,靠真刀实剑打下了巫国天下。因而,历代巫王都是朝兢夕惕、宵衣旰食,十分勤勉于政事,光堆在垂文殿的那些奏简,几乎日日都要处理到深夜。夜间处理奏简,十分容易犯困。为了保证自己能清醒处理妥当每一件政事,给后代子孙树立一个好榜样,初代巫王在建造垂文殿时,严令敕造官,除了寝殿既不准建火墙温室,也不得放置熏炉炭盆。为了律人律己,初代巫王还将这事儿严肃的记录到国法当中。因为这茬,一入冬,垂文殿便冷似寒冰,巫王每次夜里处理奏简,都要在腿上盖一条厚厚的毯子。可纵使如此,那些刺骨的寒气,依旧无孔不入,总能将他双腿关节折磨得僵硬酸痛,一到雪天,更加难捱。南府一案开审的前一夜,御案上的奏简已然堆积成山,放不下的,直接堆到了地上,巫王自然也避免不了要熬夜批复。晏婴怕巫王冻着,特意吩咐在殿里伺候的内侍,每隔一刻就要换盏热茶。临近三更,巫王双足已冻得麻木、失去知觉。他合上一简,正想站起来活动一下腿脚,一只手,忽然握住了他的脚踝,然后,隔着靴子,替他揉捏起足部。一股暖流,缓缓从足底升起,朝腿上涌去,连带着整条腿都暖了起来。巫王只觉浑身说不出的舒坦,低头一看,不由一愣。御案旁边,只穿着一件单薄黑袍的少年,正双膝贴地,乖巧的跪在他脚边,低垂着脑袋,手法熟练的替他按摩着足底。两缕碎发随意飘在额前,恰好挡住了他的眉眼。垂文殿黑金色的玉石地面,泛着幽冷的寒光,这样的冬夜,跪在上面,只怕和跪在冰上,没什么区别吧……即使知道他这份乖巧多半是装出来的,巫王也不禁微微动容,一股莫名的意绪,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在心头翻涌起来。“你不在后殿好好躺着,跑来这儿做什么?”巫王习惯性拧眉斥了一句,打破了殿中的寂静。他又哼了声:“要是冻着了,又该白费这两日的好药了。”九辰仰起头,嘴角一扬,轻轻笑道:“儿臣已经好多了。父王身处寒殿,日日操劳国事,稳朝堂,定边疆,为巫国百姓消愁解难、遮风挡雨,儿臣身为世子,实在觉得无地自容。父王就给儿臣一个尽孝的机会罢。”说罢,他重新低下头,略显生疏的替巫王除去脚上的靴袜,先将巫王冰冷的双足迅速搓暖,又依法炮制,熟练的揉捏起来。足底暖流,源源不断的涌流而上,巫王甚是受用,凝视着脚边那少年苍白的双颊,忽然有些奇怪,他是从哪里学会的这些事情。全身经络似乎一下子通畅了起来,巫王不由生出了几分困倦之意,他端起案上的茶,抿了几口,想疏散一下这份倦意。可喝完茶后,他体内的倦意,却更浓了。足底暖流还在上涌,奏简上那些字,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巫王靠在椅中,睡了过去。殿中内侍,不知何时已经全部被遣了出去。晏婴悄悄进来,走到御案前,轻唤了几声:“王上”。巫王双目阖着,气息绵长,显然是睡深了。跪在巫王脚边的少年,黑眸中,划过一丝凛冽光芒。九辰迅速替巫王穿好鞋袜,在晏婴惊恐的眼神里,将手伸进巫王怀中,摸出一块纯黑色的墨玉令牌。晏婴只觉一颗心几乎吊到了嗓子眼,倒吸了口寒气,急问:“我的小祖宗,你偷黑玉令干什么?”眨眼的功夫,九辰已把令牌藏到自己怀里。他冷冷挑起嘴角,简单明了的道:“我需要出去一个时辰,父王这边,就交给晏公了。”说罢,也不等晏婴反应,便闪身出了垂文殿。“唉!不是说半个时辰么?!”晏婴陪他犯下这等欺君大罪,一时间,也是心中惶然,六神无主,连着深吸了好几口气,才稍稍镇定一些。离开垂文殿,九辰一路避开守卫,闪进了一处叫碧水宫的地方。碧水宫,是幽兰和子彦订下婚约后,在巫王宫的住所,因大殿下面穿凿着一条碧水而得名。幽兰得到阿蒙传信,已经换了身夜行衣装扮,在屋里等着九辰。见那黑袍少年如约而至,幽兰水眸一转,浅浅笑道:“殿下近来艳福不浅,日日温柔乡里转。恐怕,也只有这种掉脑袋的事,才能想起要拉我入伙。”九辰没理会她的奚落,只黑眸灼灼的盯着她手中弯刀,道:“把你的刀给我。”幽兰依言把刀递过去,只见九辰从腰间取出四个竹管,第一个竹管里装的是麻油,另外三个竹管里分别装着木炭粉、硫磺粉和硝石粉。九辰先把刀刃两面都涂上一层油,又依次抹上另外三种粉末。等这些处理完,他轻轻吹了吹刀刃,确定那些粉末不会掉下来,才满意的把刀还给幽兰。幽兰闻了闻那油的味道,瞬间了然,仔细收好刀,问:“咱们去哪儿?”九辰隔窗探了探外面情况,才回头认真的看着她,吐出两字:“诏狱。”那双明亮的黑眸中,似着暴风雪的气息,在缓缓流动,令幽兰无端有些发冷。半晌,她诚恳叹道:“我一个别国公主,总和殿下干这些犯法的事,传出去,必也是一段奇闻。”------------第129章 12.25诏狱内共有两层铁牢,一层建在地下,一层建在地上。上面一层关的,都是罪行较轻的王公贵族和官员们,主要目的是让他们反省思过。涉及谋逆、贪污等重罪的犯人,则都关在条件比较苦的地下铁牢里,若定案之后,罪行属实,等待他们的,轻则流放,重则凌迟。当然,最常见的处决是拉到闹市问斩。由于一半建在地下,诏狱的门墙并不算很巍峨,但两扇牢门却格外厚重坚固,由上等精铁铸成,刀枪难入,水火不侵,上面雕着两只面目狰狞的狴犴。牢门后面,还设着一道坚固的铁栅栏,以防有人突袭劫狱。李龙、李虎两个双胞兄弟已年近五十,但外表却和他们的名字一样,膀大腰圆,生龙活虎,十分有精神。两兄弟为了当好这门差事,年轻时下足了功夫,没事儿就在家比照着大门上贴的门神像,模仿练习那门神的神态。练到四十岁时,俩兄弟往诏狱门口一站,只要不笑,眉眼神态,活脱脱两尊门神,简直和牢门上的那两只狴犴一模一样。此刻月黑风高,这两尊门神兄弟正横眉冷目,打量着站在他们面前的两个黑袍人。这两人穿的黑袍特别宽大,正好把脸遮的严严实实。俩兄弟见多识广,知道这宫中存在着一些诸如暗血阁之类的机构,里面的影子和血衣卫都穿得很特别,最爱把脸遮住。而且,这些神秘的人物,权力大,本事大,他们真遇上了,也不敢真的要求他们把脸露出来。李龙比李虎从娘胎里早出来半个时辰,行事更沉稳一些,便清了清嗓子,按规矩询问:“来者何人?报上姓――”最后一字,他吞了下去,没敢问出来。只因,其中一个黑袍人,从宽大的袖口里掏出一块纯黑色的墨玉令牌,亮了出来。黑玉令,见令如巫王亲至,这宫中,统共只有两块。一块由巫王亲藏,另一块,原来在文时侯巫商手里,巫商死后,便传给了承袭侯爵的巫子玉。有了黑玉令,就可以自由出入这王宫的各个角落,包括守卫森严的诏狱,以及曾被巫王列为禁地的西苑。李龙赶紧弯着腰问:“不知两位大人有何公干?”“提审江淹。”黑袍人声音甚是粗哑,态度也和那道令牌一样蛮横:“你去前面引路。”李龙自然不敢违逆,连忙打开牢门,去前面引路。牢门内,黑洞洞一片,夜里也不见半点火光,李龙轻车熟路的摸黑点亮一盏油灯,一道铁栅栏才露了出来。黑袍下,九辰和幽兰这才看清,铁栏外齐刷刷站着两排带刀禁卫,皆神色肃穆,仿若石雕。站在最前面的禁卫首领,九辰认得,是原来负责看守西苑的大将军徐暮。西苑解除禁令后,徐暮便被调到了诏狱。李龙小声向徐暮说了几句,徐暮略略点头,又让九辰出示了一下黑玉令,便命人打开铁栅栏,放他们进去了。毕竟,今日午后,巫王亲临诏狱,命子彦提审江淹。徐暮记得,巫王出来时脸色不善,恐怕是没审出什么结果,如今再派人提审,很符合情理。诏狱内的过道都十分纵深,每隔数米才点一盏灯,偶尔能听到刑讯室里传出的惨烈叫声。由于两侧铁牢里,关的都是有些身份的犯人,见有人进来,他们并不像普通牢狱里的犯人一样躁动,只木然的看了几眼,确定不是相熟的同僚,便继续翻身睡过去了。李龙引着两人一路走到过道的尽头,指着一条通向地下的石阶道:“这江淹现在是要犯,已转移到下面的死牢里,委屈两位大人弯腰下去了。”这通道的确十分狭窄,须得将腰弯得十分低才能过去。九辰和幽兰对视一眼,依旧命李龙在前面引路。一进入地下,一股浓重的潮腐气息便扑面而来,两条幽深的过道,朝相反方向延伸而去,依旧黑洞洞的看不见尽头。九辰尝试着朝右边走了两步,李龙立刻拦住他,拱手笑道:“大人,那江淹关在左边。这右边关的可是……”他讳莫如深的笑了笑,没有说出来后面的话。九辰点头,便和幽兰跟着李龙朝左边走去。每隔几步,便站着两名狱卒,李龙显然和他们很熟,一路打着招呼,在最里面一间铁牢前停了下来。牢内,江淹衣衫破碎、瘦骨嶙峋,满身血污,正背对着牢门,端端正正的坐着一团稻草上。李龙拿起腰刀,往铁牢栅栏上用力敲了几下,确定江淹是醒着的,才从狱卒那里要来钥匙,打开牢门上的大铁锁。他先进了牢内,转过头,刚要请那两个黑袍使者进来,就觉肩头一麻,直接栽倒在了地上。九辰一掌敲晕李龙,迅速扒下他身上的衣服,江淹听到动静,回头一看,大吃一惊,正要呼喊,便被幽兰捂住了嘴巴。江淹只能瞪大眼睛,呜呜挣扎。九辰迅速换上李龙的衣服,嘴角微挑,和幽兰对视一眼,黑眸倏地一冷,故作惊慌的喊了声:“快来人!有人劫狱!”几乎同时,幽兰一脚踢开江淹,唰得抽出腰间长刀,只不过,那刀刃不是劈向江淹,而是劈向了悬在牢中的一盏油灯。油灯碎裂,刀刃上抹的蓖麻油和硝石粉等物,一触到火苗,刺啦一声,在刃上燃出一道火焰。狱卒们听到有人劫狱,俱是大惊失色,立刻朝这间铁牢涌了过来。九辰穿着狱卒服,趁着混乱,大步向外走去,一直走到右边的过道里。右半边的铁牢内,狱卒们只能听到混乱声,还不知道出了何事,见九辰慌慌张张的走过来,便呵斥道:“出了什么事?”九辰低着头,急道:“有人要劫狱,我是来搬救兵的!”牢头登时变色,立刻召集狱卒们朝出事的方向奔去。九辰抬起寒意凛冽的黑眸,恢复冷静神色,疾步朝里面走去。刚才提到这个方向,李龙欲言又止,神色躲闪,南相和阿隽,定是关在这里面。过道另一头,狱卒们将关押江淹的那座牢房,团团围住。众人皆十分警惕的望着铁牢里的黑袍人,以及他手中那把泛着红焰的长刀,不敢轻易动手。幽兰自然明白,他们围而不攻,是在等上面的救兵过来。她展眸冷哼了声,出刀如电,江淹背上立刻挨了一刀。由于刀刃上带着烈焰,伤口周围的皮肉,立刻被烧得焦黑。若江淹被人灭口,只怕看守铁牢的人都要陪葬,狱卒们齐齐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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