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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193(1 / 1)

一声凄厉的鹰鸣响彻夜空,很快消失在雨幕深处。——————————————————————————————又一个时辰过去,离恨天才从水底出来。也不知是冻得还是累得,他脸色惨白的厉害,一双黑瞳,幽暗无光。暴雨愈发肆虐,江水依旧在愤怒咆哮,掀起更高更猛的风浪。显然,这场水患,并没有因他这趟下水而平息。巫王迫不及待的迎上去,看了眼他身后那条迅速被江水合住的通道,喉间梗了下,紧张的问:“如何?她……可还安好?”离恨天不答,目光涣散的扫了眼四周滔天风浪,短短数个时辰,眼窝竟迅速凹陷了下去,整个人沧桑了十岁不止。巫王心一沉,揪住他衣领,颤声道:“她究竟怎么了?”离恨天目光剧烈颤动着:“这十八年来,她一直睡得很安稳,从未如现在这般,命息大乱,怨气冲天,仿佛要同这天地决裂一般……她本就只剩了那么一缕命息,再这样与江水冲撞下去,只怕要神魂俱灭。她深明大义,那么爱惜这九州的子民,怎会忍心掀起水患,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他支撑不住,扶剑半跪下去,一拳砸到水中的石头上,手掌关节处磕得血淋淋的。努力克制的清俊面容上,终于流露出彻骨的哀痛和无尽的茫然,仿佛这许多年支撑他活下来的信念,在一瞬间崩塌。巫王遽然变色,如遭雷击,僵立许久,喃喃道:“一缕命息……一缕命息……”念了会儿,猛地顿住,这才陡然意识到什么,面上露出欣喜若狂之色:“你是说——这十八年来,她一直都没有死?!”可惜,这喜色只停留了一瞬,离恨天的话,便仿佛头顶的惊雷一般,在心头炸开,令他心神俱颤。“告诉孤,如何才能护住她这缕命息?”巫王咬牙切齿的问,一颗心如被烹在油锅里,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这水下究竟发生了何事。离恨天面如死灰,苦笑道:“她的命息,早已跟汉水连为一体。这些年,我每隔半月,便要为她渡一次内力,才勉强凝住她日益涣散的元神。我能感觉到,她是在用自己的性命,与什么力量很强大的东西抗争着。”语罢,他沉默了一瞬,艰难抬头,双目赤红的盯着巫王,似不甘,似怨恨,又似嘲讽这可笑的命运,喉结滚了滚,终是直视着别处道:“我可以带你去见她,但你须遵守承诺,此生,莫扰她安宁!”巫王一怔,很快明白离恨天话中深意。他是认定,阿语的怨气,是因他而起,要抗争的东西,也是兴兵伐楚的他,才不得已要带他下水,去平息阿语心头之怨。“好,孤答应你!”纵使如此,他的心,依旧控制不住的狂跳起来。正要移步时,耳边,却忽然传来长刀断水之声。巫王微微拧眉,循声一望,却是随行的银刀死士,俱抽出刀剑,朝一旁的子彦靠拢了过去,神色异常凝重紧张,似是看到了极可怕之事。子彦自站定开始,便感觉有什么东西,紧紧缠住了他的脚。起初,他以为只是普通的水草,便想挪动一下位置,挣开那水草的牵绊。谁知这一挪,便出了问题。他心头突得一跳,清晰的感觉到,那东西正沿着他的腿,一路攀绕而上。低头,才看清,那是几根紧密缠在一起的薜荔。周围的死士们也发现异常,纷纷拔出剑,欲要斩断那些从水中冒出的薜荔枝。“住手!”被缠住的子彦,忽然出声制止。他隐有所觉,便迫不及待的,想要证实心中那个荒唐的想法。果然,那薜荔枝缠到他腰间之后,突得转变方向,枝蔓一弯,朝他衣袖间缠去。子彦心跳如鼓,等袖中的枝蔓终于没了动静之后,便取来长剑,割开一截衣袖,定睛一看,立刻倒吸了一口冷气。那些弯曲的薜荔间,赫然缠着一物——正是那枚他从伤兵营捡来的平安符。他欲伸手触碰,那些薜荔如临大敌,立刻往后缩了缩,紧紧的守护着那枚平安符。子彦呼吸一滞,不由大恸,抬起头,双目泛红的望着神色同样震惊的巫王。离恨天扶剑慢慢站起来,踉跄走到子彦跟前,茫然的盯着那枚平安符:“这是何物?”巫王惊痛,几乎站立不稳:“这是……孤送给世子的护身符。”离恨天脑中嗡得一声,似是混沌中炸开一道惊雷,陡然惊醒。他何其蠢笨,如何就没有想到,在这世上,阿语最该牵绊的,不是他,不是巫启,而应该是另外一个和她骨血相连的孩子。只是,他依旧想不明白,这些年,那个少年命途多舛,不止一次命悬一线,这汉水都风平浪静,为何偏偏这一次,阿语忽然生出如此怨煞之气?莫非,是——!离恨天脸色遽变,心跳漏了一拍,猛地抬头去看巫王:“是辰儿,是辰儿有危险!”子彦忆起阿宝的话,心头猛跳,急道:“他此刻应在楚军大营。”四道目光,同时刀子般落在他身上。子彦正欲解释伤兵营之事,忽瞥见一点寒芒从水中射来,正冲着巫王,急呼:“父王小心!”巫王一惊,掌中运了内力,握住一看,竟是一根寒光四射的□□,形状尺寸,不似出自军中,倒像是江湖人惯用的暗器。厮杀声和兵戈撞击声很快从水中传来,两名银刀死士边战边退到巫王两侧,沉声禀道:“王上,有埋伏!”巫王拿起手中那支□□端详片刻,看见箭尾处刻的兰花标记,骤然冷笑一声:“孤和西楚胜负未分,这些跳梁小儿,便沉不住气了么?”语罢,对准某处,猛地掷出手中之箭,立时有人闷哼一声,在水中晕出一片血色。这些刺客熟悉水性,水鬼一般敏捷的躲闪着,伺机攻击,有几名死士已被他们暗器所伤。显然,是针对他们精心准备的一场刺杀。子彦亦掣剑退到巫王身侧,警惕的观察四周水域。他执掌暗血阁多年,自然知道,那兰花标记出自淮国一个暗杀组织——冥兰教。这些刺客的身份,自然不言而喻,也难怪巫王一眼便识破了。只是,如今云楚之间,大水汪洋,交通断绝,淮国定然也受到水患波及。巫王抵达汉水还不到半日,这些刺客便紧追而来,未免有些太快了些。除非是机率极低的巧合事件,否则,这汉水之上突然掀起的惊涛骇浪,只怕与淮国脱不了干系。可区区一个淮国,如何会知道这水底的秘密,又哪里来的本事,去引发神女之怒。巫王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森冷的双目,骤然一缩,渗出沉沉寒意。激荡的江水,掀起层层浪花,遮住视线,敌在暗,而他们在明,形势对巫军很是不利。更何况,从回鹘岭一路跟随巫王来到汉水,将士们长久浸在水中,即使口中衔了薜荔,也多少受了水中夭黛之毒的影响,体力和武力都大幅下降。若对方早有预谋,在汉水设下重兵埋伏,仅靠这些银刀死士,根本不可能保护巫王全身而退。————————————————————————有阿蒙带路,南隽和幽兰终于在落霞坡被冲毁的楚军大营里找到了失踪多日的九辰。被大水包围的王帐里,满地都是枯死的薜荔枝,枝叶俱变作了深浓的乌色,像是吸进了墨汁一般。两名军医依旧昏死在角落里,尚未醒来。阿蒙落在枯枝缠绕的床头,急得不停拍动湿淋淋的翅膀,用坚硬的鹰喙去啄那些密密麻麻缠在一起的枯枝。幽兰猛地会意,抽出弯刀,唰唰几下斩断那些薜荔,拨开一看,九辰果然被裹挟在里面。幽兰大喜,欲用手扯开那些断枝,便听南隽急声阻止:“且慢。”“枝上有剧毒。”南隽补了句,示意幽兰用刀去拨。幽兰点头,小心翼翼的把缠在九辰身上的所有薜荔枝清除干净,望着那少年苍白俊美的脸庞,眼眶一热,轻声唤道:“阿辰,醒醒。”过了好一会儿,九辰才慢慢睁开眼皮,茫然盯着帐顶许久,才似恢复了神智,试探着问:“阿幽?”声音已恢复了往日的清亮,不复干哑,就连喉咙,也仿佛被蜜水滋润过一般,很舒服。他又是一怔。昏迷前的记忆,零零碎碎的冲入脑中,他试着活动了一下左肩,刚一动,肩头果然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剧痛。伸手一摸,那一片衣料已经裂开了好几道口子,边缘处,湿腻腻的,应是粘的血迹。是鞭伤。他的确是到过楚营,他的记忆没有错乱。可奇怪的,他当时气血乱窜,肺腑绞痛,喉间也不断涌出乌血,分明就是日丹毒发的征兆,为何此刻醒来,非但没有毒发之迹,四肢百骸反倒似充盈了无限力量,连内息都平稳得不像是他自己的。自从两年前在百兽山被暗流冲的五脏俱伤,他经脉大伤,内力大损,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舒坦过。幽兰见九辰神色不大对劲儿,忙问:“可是哪里不适?”九辰摇头,心里忽然难受的厉害:“无事。方才,我好像又做了那个奇怪的梦。”很深很深的水底,沉睡着的女子,以及缠绕在她四周的薜荔与女萝。不同的是,这一次,那女子的容颜不再模糊不清,而是有了清晰的五官轮廓。只是距他有些远。他想走过去看个清楚,那女子的身上,忽然生出许多薜荔,枝叶交错,迅速生长蔓延着,缠绕成一张巨大的网,将他密密实实的包裹在里面,令他不能移动分毫。那些画面,真实的像是真的发生过一般。南隽把帐内帐外都搜检了一圈,确定再无其他楚兵,才放心的走回床边,望着久别多时的好友笑道:“殿下平安无恙,臣便放心了。”九辰乍闻南隽的声音,几乎疑是梦里,心头一热,又惊又喜:“阿隽?”他撑着床便欲起身,这一动,却牵扯着全身伤口都疼了起来。九辰蓦地皱起眉毛,惊疑不定。为何,他身上那些早已化脓的伤口,都恢复到了最初受伤的样子。一处比着一处,叫嚣着疼痛。“殿下身体虚弱,切勿劳力。”南隽及时劝止,打量着天色道:“此地危险,咱们须得尽快离开。”暴雨虽有停歇的迹象,但大水还未退去,帐外拥阻的水,依旧可以没过膝盖。南隽担忧九辰的伤口再沾了水,引发炎症,连忙把自己的披风接下来,给他披上,然后背着他一路涉水朝营外走去。走出楚军大营,已有马车在岔路口等候。见南隽过来,驾车的两个年轻人立刻迎过来,恭敬的唤了声“少主”,便帮着他将九辰扶进马车。说来也怪,这瞬息的功夫,大水竟已退去不少,只浅浅没过脚腕。连原本暗沉沉的天际,也慢慢透出些许亮光,有雨晴天霁之象。连南隽心中都不由腾起一丝怪异的感觉。等三人都上了车,赶车的年轻人鞭子一扬,马车便轻快的在泥泞的道路上飞驰而去。故友重逢,又是在这异国他乡,九辰和南隽心中都是百感交集,万千话语,最终只化为几杯浊酒,灌入肠内。南隽一路上谈笑风生,自始至终都没问起九辰眼盲之事,一言一行,皆待他如昔时一般。九辰也只问了南央的身体状况,对端木一族在西楚的经营绝口未提。幽兰见两人如此,忽然有些明白,以九辰淡漠的性情,如何能与这位端木族的少族长成为至交好友。又行出数里,前方,忽有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少主,章路长从汉水传来急信!”是端木族的传信使。汉水?南隽眉心一跳,吩咐停车,面上不动声色,笑着同九辰道:“殿下稍等,臣去去就回。”说着撩袍跳下马车,特意把那信使叫得远远的,细细问明情况。“风淮两国,在汉水设下重兵埋伏,王上只带了二百死士浴血突围,情况危急!”信使一字字复述原话,急得一头大汗。南隽变色,沉吟片刻,却吩咐:“你先带着汉云两路去与章季会和,务必抵死护王上周全。等我安置好殿下,便去与你们会和。”“是,少主!”信使得了命令,不敢耽误,立刻翻身上马,飞驰而去。南隽心神不宁的回到车中,沉眉思索余下之事。正筹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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