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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节(1 / 1)

孤傲的青年沉默着收了手,却并未回答这个问题。因为或许他自己也没明白,一向守规矩的祁进到底是发什么疯。洛风在后山断崖边站了很久。自师父当年叛逃之后,静虚一脉便在纯阳宫中没落了下来。虽有掌门私下相助,可弟子们的身份却依旧很尴尬。想到前日听掌门说起师娘之事来,洛风心中黯淡。她看起来身体不太好的样子?这念头一起,她昨日里面色苍白,柔弱靠在他怀中的情景便怎么也抹不去。洛风常年呆在纯阳宫,虽早早便承担起来照顾师弟师妹的责任,但却从未曾与女子那般亲近过。想到那人身上淡淡的雪莲香味,洛风连忙岔开心思。从昨夜里一直缠绵的细雨直到中午才停了下来。祁进将马车安置好后,轻轻将吴裙抱进了马车中。虽非第一次抱她,可今日那莫名的感觉却越发严重了。祁进收了手后摩挲着指尖柔软触感,神色莫测。马车已慢慢驶离了蒙蒙雾霭中,负剑藏在门后的年轻道长慢慢走了出来。洛风几经犹豫,却还是有些胆心那位柔弱的师娘。原本该回道场的脚步微顿,不知不觉便走到这儿来。看到祁进抱她进马车时握剑的手紧了紧,又听两人言语间谈到万花谷,心中不知为何竟松了口气。洛风以为自己只是替师父不平,那念头刚升起便又压了下来。看着远去的马车,微微叹了口气:‘她是要去万花谷治病么?’院中寂寂,却已无人回答。华山距秦岭不远,这时候已入春,一路走来亦是山花烂漫。吴裙起地早,嗅了嗅雨后湿气时便有些乏意了,连眼中也泛起了些蒙蒙水雾。她这副样子在祁进看来倒像只慵懒的雪猫儿,面色微微柔和了些许。“困了便睡吧。”他声音淡淡的,其中温柔却不作假,跟与旁人说话时的冷漠大相径庭。吴裙歪头看着他,微微弯了弯眼眸。马车静静地走着,即使遇到了些小麻烦也被祁进不动声色的解决了。吴裙感觉只是睡了一觉,这万花谷便已到了。祁进站在车外等了会,待她睡意消了才用披风抱了她下来。吴裙被披风裹着,迷蒙间竟是闻到了股淡淡的花香,煞是引人。便悄悄从男人怀中探出头来。她目光轻轻定在对面人怀中的花上,看着有些奇怪。裴元挑了挑眉:“你闻的到?”吴裙看了那墨衣儒雅的男人一眼,微微点了点头。这花是他一月前自天竺搜集而来,只有将死之人才能闻见香味,裴元目光扫过一旁冷峻沉默的道长,淡淡道:“带她进来吧。”这药庐中草药清香,倒是冲淡了方才不适感。吴裙静静看着墨衣男子将花盆放在窗边,浇了水后才转过身来。“你这病大约有多久了?”裴元淡淡问。这世上男人见了她几乎都要失神,可他却像未看见那红颜骨相一般,眉眼依旧。吴裙似有些怕他,抓着身旁道长衣袍的手微微紧了紧,待一只冰凉的大手慢慢覆在其上才小声答道:“十年了。”那姑娘说完话便直直盯着鞋面上的明珠,纤长若小扇般的睫羽轻颤着,潋滟的唇上已被咬了些血色。这样的姿态实在动人的很。祁进眸色深了深,想到她初见他时对他的依赖,心中柔软。“她身上的寒症可有办法?”面色冷峻的道长问。裴元似笑非笑地看了那柔弱的姑娘一眼:“自然有。”天已暗了下来。吴裙拢了拢白披风,趴在窗柩前看着门外花海。祁进两个时辰前已离开了,裴元开的药方中有一味药极为难得,须得去空雾峰上寻找,这万花谷中便也留了她一人。眼前花海簇簇,虽是极为难得的美景,可若看得久了也有些疲惫。吴裙叹了口气,慢慢将手中汤药倒入花丛中。那药本是温凉其中又有固本之效,用来浇花再好不过。“这药不苦。”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淡淡的声音。吴裙轻轻转过身去,便见那墨衣儒雅的年轻男子静静靠在门槛上。他生的好看,这样的姿态也有种清隽风雅来。吴裙弯着水眸看着他:“你为什么不揭穿我?”那姑娘声音清软,听起来恍若碎雪拂尘,让人不由微微眯起双眼。裴元轻轻挑眉:“揭穿什么?”“是你这病并非娘胎里带出的寒症,还是说你是练功走火入魔所致?”他语气淡淡温雅,却一针见血。吴裙轻笑了声,慢慢从窗前走了过来。她披着白色披风,裙底却袅袅的盛开些碧色来,在落日晕红下曳曳生姿。男人总会看见她雪玉似的脚腕儿和上面精致的银铃。“你可以都告诉他。”乌发雪肤的美人靠近他耳边轻声道。她语气清冷,映着面上温柔繾婘的神色无端摄人心魄。初见时只以为是朵柔弱的菟丝花,未想到也有带刺的毒蔓。裴元面上淡淡,眼中却颇有些玩味。第106章裴元是药王孙思邈的大弟子, 医术精湛无比。这每日里不知有多少人前来求医,可真正能见到裴元面的人却很少,因了那句话――活人不医。吴裙坐在窗柩上,看着他面色平静的拒绝了门外已等了三天的人。披着白色披风的美人轻笑了声, 微微晃了晃脚腕儿,银色的铃铛竟没有如雪的肌肤夺目,那跪在地上的男人顺着声音望过去,竟已看呆了。她自阴云下回过头来, 白色的兜帽轻轻滑落, 露出一双带着笑意的眼睛来。那目光并非寻常女子娇软, 反而有种瑰丽摄人的感觉, 叫人一眼望去,心中刹似万树花开,忽又归于清寂。“你看我做什么, 我可不会治病。”吴裙看了眼那目露痴迷的男人,蹙眉道。男人听她此言,连忙收回目光来,只是心中仍有些怅然。也不知是为那眼神还是为美人无双的容貌。见那烦人的目光收了回去, 坐在窗柩上的姑娘又觉得有些无趣儿了。这万花谷中实在无聊的很,那个叫裴元的男人每天只知道研究草药,她只在这儿呆了三日,便已有些想念祁进了。那道长虽看着冷漠, 可还是会讨她欢心的。吴裙想到这儿微微蹙眉, 手指被枝蔓上的小刺扎出了道口子。鲜红的血珠自白玉指尖凝出, 乌发美人忽然轻轻笑了笑,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儿。裴元的字迹也如他人一般儒雅清隽。宣纸上笔尖微顿,便被人蒙住了双眼。“你在写什么?”身后一道清泠的声音问。她低着头,绸缎似的发轻轻滑过男人脖颈,似能嗅到发间淡淡的雪莲香气。这样的姿势对男人是很危险,尤其是身后是一个绝世美人。可那穿着墨衣的风雅青年连眉头也未皱起,只是平静道:“你的药方。”这本不是一个笑话,可身后美人却轻轻笑了起来。她眸子弯似月牙儿般,偏头看着他:“你真要救我?”眼前陡然见光对裴元来说并未有何不适,他直视着那白衣姑娘略带笑意的眼神,微微挑眉:“我说过会救你,便不会食言。”裴元自然是一言九鼎的,即使这病很棘手。她身负寒症,之前又被人刺了一剑,心口处到如今还有道浅浅的伤疤。裴元向来不是好奇心旺盛之人,可却对这满身病症的姑娘产生了些兴趣。一个柔弱狼狈到随时会死去的女子,是如何在这种境地下活下来的?似是知道他心中所想,吴裙轻轻弯了弯眼眸:“那些害我至此的人还没死,我又怎能先走呢?”披着白色披风的姑娘语气温柔,眼中却如海棠覆雪,冷的勾人。今早起天气便昏暗,到午时已泠泠下了些雨。吴裙叹了口气,支着伞慢慢走出了药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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