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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脊梁骨(1 / 1)

“你跑得也太快了, 我和你一起进去!”元璟跑得太猛,一停下就止不住地咳嗽。赵琼正站在褚家家宅的大门前等小厮回话,她看见元璟跟了过来也没做过多的解释, 而是反复看手中的字条。字迹清晰而潦草,因为它被细竹筒保护着, 所以没有出现损坏,赵琼手里还拿着细竹筒,她先前在房顶捡到那只死鸟,看到鸟尸僵硬羽毛脱落,似乎已经在房顶死了好几天了,再看笔者所写的时间是十一月十日……赵琼浑身直冒冷汗,今天已经是十月十四日了, 四天时间过去, 益阳如何了?她知道益阳距襄陵约有一百二十里,而军队行军打仗,轻步兵若以极限速度前行, 每日可走六十里,重步兵可走四五十里, 骑兵每日可走九十里以上……如果益阳城外的军队真的是来屠城的,那么他们只需要一昼夜的功夫就可以到达襄陵边界!“赵琼,你不要慌张,切莫自己吓自己。”元璟试图安抚赵琼。赵琼看了元璟一眼, 扯动嘴角,“我倒希望是我想多了……”小厮过来回话了,“老爷让小少爷去书房相见。”赵琼不敢再耽搁,立刻跨入院门步伐匆匆地奔向书房,元璟紧随其后。褚河和褚天戈父子二人似乎在商量着什么事, 他们瞧见赵琼和元璟进来,刚想问话,赵琼就抢先一步开口了。“晚辈在打扫房顶的时候发现了一具腿上绑着小竹管的鸟尸,竹管中装有一封信件,上面写益阳面临屠城之祸,朝廷军队已兵临城下,百姓皆驱至之城外,恐难逃一劫。这封信的书写时间是十一月十日,距今已有四天。”她语速极快简明扼要地交代了事情因果,然后递过手中的纸条,“这就是我在竹筒中发现的信,将二位过目。兹事体大,赵琼绝无半句虚言!”褚天戈面色骤变,他拿过赵琼手中的小纸条,看了两眼之后脸立刻变得苍白了。褚河从儿子手中夺过信件,他看完最后一个字,顿时觉得晕头转向,扶住椅子把手才勉强坐稳。元璟用一种惊慌失措的眼神看着在场的几人,“朝廷怎么可能如此?百姓才是国家之本,如果益阳真的被屠城,那会死多少人?”没人答话。褚家父子陷入了死一样的沉默。赵琼看看他们两人,思虑片刻,开口道:“可否开启城门,让百姓四散逃命?鼠疫已扩散至南方诸镇,百姓去哪里都一样,与其被困等死,不如开启城门,博一条生路。褚伯与褚先生以为如何?”屠城,屠戮满城,被杀的只有平民百姓吗?不!褚家、襄陵官员也被杀之列。在上位者眼中,人命什么都不是。在朝廷眼中,褚家不过是一个随时可以摁死的蚂蚱。在浩浩军队面前,手无寸铁的城民百姓简直和待宰的牲畜一样无力反抗。赵琼认为,只要褚家人不想死,他们就一定会想方设法开启城门逃命。褚河年纪大了心境沉稳,再加上有了心理准备,所以他很快就缓过神来了。“孩子,告诉我……”他深深地看着赵琼,语气低沉,“还有其他人知道此事吗?”“晚辈一看到这封信立刻就来了褚家,只告诉婶婶要抓紧收拾些重要物件,至于旁人,晚辈未曾提起只言片语。”赵琼道。褚河又问:“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应当知道屠城意味着什么。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赶紧想办法带着家人逃命,反而要大费周章地前来告诉我?”“瞒而不报,眼睁睁地看着襄陵百姓去死,这种行为与直接谋害人命有何区别?燕军屠城,此为残暴之举,若我瞒而不报,岂非也成了燕军帮凶,和他们一起行残暴之举?”赵琼道,“晚辈对屠城之事无能为力,却不能对一条条即将逝去的人命无动于衷。漠视人命者枉为人!”“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何不去找襄陵县令,反而来找褚家?”褚河眼神复杂。城门需有县令官印才可开启,但如今驻守城门的是征粮官兵,而非襄陵的兵丁。“晚辈人微言轻,就算去了县衙,说的话恐怕也无人愿信,晚辈与褚先生、褚伯多次接触,觉得您二人是可信之人,”赵琼不愿遮遮掩掩,“更何况在襄陵,褚家比官府声望更高,更易取信于民。”褚天戈突然笑出了声,“取信于民?你这小孩儿,褚家取信于民又有何用?”“可以煽动民众聚众闹事,逼迫官府让步。”赵琼眼皮一抬,说话直白,“世衍告诉我,先前褚伯曾为了迫使县令开启城门以及释放被捕的染病者聚集民众于县衙大门前。您说的话,比县令说的话管用,因为褚家声望高,百姓更愿意听您的。若兵临城下,城门依旧闭合,襄陵该如何应对?百姓就这样等死吗?褚家也不愿看着襄陵亡,难道不是吗?”褚天戈脸皮一抖,他揣摩赵琼话里话外的意思,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脊椎直冲天灵盖。取信于民、煽动民众、使百姓听信褚家、若兵临城下该如何应对……赵琼这是在劝——若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刻,褚家或许可以率民众反抗军队屠杀?褚河听完后居然笑了,他显然也懂赵琼话里的意思。褚河嗓音沙哑道:“我是该说你胆色不一般,还是该说你是个……”反骨。“你、你你……”褚天戈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上上下下打量着赵琼,嘴巴张了又闭上,眼角抽搐两下,又突兀地平静了下来,说道,“童言无忌。”褚河又看了看手中的纸条,轻声道:“天戈,你去禀告县令,若他……”“王留是个靠不住的,父亲放心,我刚刚已经想出了对策。”褚天戈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镇定道,“驻守襄陵的八百征粮官兵也身染鼠疫,若军队屠城,他们会被大发慈悲地放过吗?”他短促地笑了一声,“他们只会比襄陵百姓更想逃……”……益阳与襄陵之间的官道,众多将士正在就地休整。这些人是一支精兵,人数共有三千,有五百配备弩箭的精骑兵,剩下的两千多步兵也都配备有长剑、铁甲、盾牌。军队悬挂着朱红色的旗帜,上面绘制着特殊的纹路,如果让宿阳的任何一个官员看上一眼,他们就会认出旗帜上绘的秦王的徽纹。秦王是二皇子姬征的叔叔,先皇的亲弟弟,素来以骁勇善战闻名朝野。“世子亲自带军来南方这边,难道是为了……”秋扬面色复杂。秦王世子姬衡身着铁黑色的铠甲,肩胛上的虎纹威武霸气,他听到秋扬的疑问后不甚在意地笑了笑:“鼠疫泛滥,我军北方战事吃紧,燕正处于内忧外患之际,身为臣子,本世子自然要为皇上分忧,去除鼠疫之患。”“我观世子是从益阳城的方向来的?”秋扬背后浸出一身冷汗,强颜欢笑道,“益阳的鼠疫如何了?”“已经解决了。”姬衡沙摩腰间的佩剑,从容道。秋扬膝盖一软,差点跪在地上。姬衡扶住秋扬,佯装讶异道:“秋大人可是身体不适?待我叫来军医,为你诊治一番。”秋扬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凄声道:“求世子放过襄陵!”“秋大人这是为何?”姬衡唇边弯出凉薄的弧度,“本世子记得当初先皇下旨要派军斩灭鼠疫,秋大人可是极为赞同,还说‘须尽早处置染病者,否则后患无穷’……”“下官就是襄陵人,此次回乡,才得知襄陵鼠疫竟如此严重,下官无法将乡邻父老弃之不顾,更无法看到他们被……”秋扬声泪俱下,“求世子放过襄陵!我亲朋好友以及尊师都是襄陵人,求世子放过襄陵!放他们一条活路!下官做牛做马也会报偿世子的恩情……”“秋大人说哪里话,您用不着跪本世子。”姬衡亲手将秋扬从地上扶了起来,为他拂去衣袖上的尘土,“皇上堂兄能顺利攻入宿阳夺回皇位,多亏了秋大人在守城将领中安置的诸多暗棋,若不是您,皇上还要多费一番周折……您此次回宿阳就等着官职大升罢。”秋扬乞求地看着姬衡,“襄陵父老……”“本世子也不是不通人情的人,只是这鼠疫太过厉害,本世子不敢有丝毫疏忽。”姬衡轻叹,他顿了顿,转而道,“秋大人助皇上夺回皇位,有大功,凡秋大人在襄陵的亲朋师长,只要经过检查,验明没有感染鼠疫,秋大人就可以将他们接去宿阳,不必留在襄陵城了。”秋扬心中燃起希望,“可否、可否放过襄陵百姓,我听闻柳太医已经到襄陵为病人医治了,相信鼠疫之灾很快就可解决。”“很快就可解决?”姬衡笑了笑,噪音低缓,“本世子不傻。秋扬,你担忧家乡人,本世子很是理解,但襄陵城的百姓比国运还重要吗?鼠疫不灭,朝廷如何能腾出精力攻打狄族?”秋扬眼前发黑。他终究还是对恩师说了谎,他在二皇子夺位时出的力远比他对褚河说的要多。秋扬原本以为二皇子夺位失败已成定局,但没想到峰回路转,秦王借兵于二皇子,秋扬以前在兵部任职时收买的几个守城将领也派上了用场,二皇子攻入宿阳,夺得天下。秋扬身在襄陵,骤然得知此消息不禁欣喜若狂,他考虑了很久,打算回到宿阳,一是他不想失去来之不易的机会,二是舍不得妻女,三是……屠城之危。三皇子穆仁厚软弱,不忍屠城,二皇子征杀伐果断,以他的性格,屠城简直是必然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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