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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个骗子》TXT全集下载_23(1 / 1)

温元初在凌颂床边坐了一会儿,凌母小声提醒他:“元初你先回去吃饭吧,下午还要上学,别耽误了。”温元初看一眼缩在被子里,像似依旧毫无知觉的凌颂,犹豫说:“那我下午再过来看凌颂。”脚步声远去后,凌颂缓缓睁开眼,木然地瞪着头顶天花板,没有出声。下午他精神稍稍好些,也睡不着了,干脆爬起床刷题。手机里有温元初发来的微信消息,一小时一条,问他有没有好一点。凌颂握着手机,犹豫再三,没有回复。一放学,温元初又过来凌家看凌颂。凌颂在他来之前吃了东西,继续躺床上装睡,不想理他。温元初没有待太久,帮凌颂掖好被子,又走了。走之前,他在凌颂床头留了一张便笺。等温元初离开,凌颂坐起身,没开灯,拿过床头柜上的便笺看了一眼。“凌颂,快点好起来。”只有这一行字。凌颂捏着便笺发呆片刻,拿起手机,但不知该跟温元初说什么。他的心里堵得慌,像被一把生了锈的刀反复划磨,一阵一阵的钝痛。床头柜上还摆着他生日时温元初送他的那个八音盒,凌颂的目光落过去,伸手拧开发条。悠扬曲声缓缓流淌而出。凌颂怔怔听着。他只是忽然想到,温元初真能把他随口哼过几次的曲子完整记下,再谱出来叫人做成八音盒吗?他之前压根没认真考虑过,这个可能性到底有多少。他太相信温元初了,所以对他的话从来不怀疑。温元初会骑马,会写骈文,棋下得比他还好。他还能准确分辨出古董的真伪,认识真正仿古风格的东西。这些真的都只是巧合?许许多多的事情串联在一起,都在指向那个凌颂最不想承认的答案。他本能地抗拒。如果温元初真的就是温彻,他该怎么办?……他不知道。第二天凌颂高烧不退,只能再请假一天。温元初依旧在放学之后过来看他。凌颂的脑子里一团浆糊,不想面对他,干脆继续装睡。温元初在床边坐下,手指摩挲上凌颂泛红的面颊。凌颂强忍着避开他的冲动,闭着眼一动未动。温元初走时,凌颂好似听到了他些微的叹气声。凌颂这一病就病了整三天。最后不得不打吊针。温元初每天来看他,他无一例外在睡觉。等到了周四,学校月考,凌颂的高烧差不多退了,主动提出去参加考试。温元初并不知道,进考场后,是同一个考场的姚娜娜跟他说刚才好像看到了凌颂,问他凌颂今天是不是来了学校。温元初起身就往外跑。凌颂刚在考场中坐下,正削铅笔,抬头就看到气喘吁吁出现在教室外的温元初。温元初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凌颂知道躲不过,不得不起身出去。“你今天怎么来了学校?”温元初伸手去探他额头,凌颂躲了一下,更加尴尬。垂了眼,小声说:“……高烧退了,还有一点低热,干脆就来考试了。”“能坚持吗?”“没什么关系。”说了这么几句,离考试开始还有五分钟,凌颂看一眼手表,催促温元初:“你赶紧回去考场吧,我也要进去了,马上开考了。”温元初点点头,递了几颗薄荷糖给凌颂:“要是头晕就含一颗这个,提神的,实在坚持不下去也不要强撑,考完后我跟你一起回去。”凌颂不置可否,接过糖,挥了挥手,进去考场。试卷发到手中,凌颂依旧心不在焉。脑子里不时浮现起的,都是刚才和他说话时温元初的模样。他其实既想见那个人,又害怕见到他。好在语文是他的强项,闭着眼睛也不会考砸。剥了颗薄荷糖进嘴里,他甩了甩脑袋,决定不再胡思乱想。翻到最后的作文题时,凌颂愣了一下。【和过去的自己对话】他的心思一时间又跑远了,和过去的自己对话……凌颂提起笔,决定任性一回。他写了一篇箴文,写给四百年前的那个自己。当年的他太蠢太笨又太懦弱,才会一败涂地。到了今时今日,他才终于肯承认,身死国灭,都是他咎由自取。没有停顿地写完近一千字。凌颂搁下笔,又开始发呆。他这篇文用词佶聱,还夹杂了许多古体字在其中,只怕阅卷老师都不一定看得懂,分数必然不会高。不过算了,他这个状态,这次月考本来就不可能考好。趴到桌子上,凌颂闭上眼。可他还是很难过。四百年都过去了,为什么从前的噩梦还是阴魂不散。……那个人,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他。考试结束前十分钟,凌颂提前交了卷。他给温元初发了条消息,说要去医院打针先走了,快步出了学校,坐上家里来接的车离开。下午场的考试也一样,凌颂在开考前五分钟到学校,考完提前几分钟交卷先走。为了避开温元初。温元初停车在凌颂家门口,抬眼望向凌颂房间窗户的方向。他就算再后知后觉,也该反应过来,这几天凌颂是有意躲着他了。凌颉妻子带着凌超超回来,看到温元初推着车站在他们家门口,跟他打招呼:“元初怎么站这里发呆,不进去吗?”温元初回神,微微摇头:“凌颂身体不舒服,我不打搅他了。”凌颂不想见他,那就算了。至少,等月考结束了再说。凌超超跑过去,仰头问温元初:“元初哥哥,你跟我小叔吵架了吧?”温元初皱眉,说:“没有。”“我看到了,小叔偷偷哭。”“……他哭了?”“是啊,躲被子里哭呢,可伤心了。”凌超超抬起手,拍拍温元初的手臂,“元初哥哥,你不要欺负我小叔啊。”夜晚,凌颂靠在床头,有一搭没一搭地翻复习资料。手机上跳出新微信消息,他顺手点开,是夏朗星扔了条贴吧链接到群里。夏朗星:这什么人啊,说话怎么这么难听?有毛病吗?凌颂点进链接里,是一个才注册的新号,在学校贴吧发帖骂他和温元初。帖子一连发了好几个,各种极尽下流的词咒骂他和温元初是不要脸的同性恋,骂那些捧他们臭脚的女生眼瞎脑残,扬言要让他们两个身败名裂,被学校开除。群里已经讨论起这个事。林秋怡:???谁的嘴这么臭?吞粪了吗?老娘去撕了他!姚娜娜:@凌颂?你们是不是又得罪了什么人?凌颂:没有,没得罪过谁,估计是嫉妒温元初的人吧。他没什么心情,满屏幕的污言秽语骂他也没大感觉。再随手一刷新,果然有好几个人已经跟发帖的那个撕了起来。不过很快,那些帖子就全部删干净了,发帖的那个没再跳出来,应该是被管理员封了。姚娜娜:温元初动作很快啊,这么迅速就联系学生会的删帖了,他果然靠谱。林秋怡:老娘还没撕够呢,让老娘知道是哪个龟孙子发的帖子,非敲碎他的龟壳不可![怒]夏朗星:喂凌颂,你别是和温元初被人抓到了什么把柄吧,我看那人一口咬定你俩关系,说不定真有证据,肯定不只是发几个帖子骂你们这么简单。凌颂:哦。随便吧。虽然贴吧里那些女生大多都是起哄的,但他和温元初的真实关系,知道的人并不少。至于开除什么的,那不可能。温元初这成绩,学校无论如何都不会开除他。他自己,反正他家有钱,他爸和哥能搞定学校。再说他现在也没心思想这个事情。置顶的那个号里有新消息进来。温元初:身体好些了吗?凌颂往上滑动屏幕,这几天温元初每天都会给他发好几条微信,提醒他吃药、休息,叮嘱他早睡,关心问候他的身体。他几乎都没回过。凌颂盯着温元初的微信头像。依旧是银杏叶标本的照片,是上回他从雪地里翻出来的那一片。他现在已经不知道什么是真的,又什么是假的了。如果温元初真是那个人,为什么现在的他跟从前的他,差别这么大?温元初说喜欢他,是骗他的吗?温元初要真喜欢他,从前为什么对他那么不好,甚至……杀了他?越是想这些,他心里就越难受,仿佛钻进了牛角尖里,怎么都走不出来。温元初为什么就不能只是温元初呢?过了几分钟,那边又发来一条。温元初:今天碰到超超,他说看到你偷偷哭,是身体不舒服才哭吗?温元初:不高兴的事情可以跟我说,身体不舒服了也可以告诉我。温元初:不要哭。凌颂摁黑手机屏幕,更不想回了。最后一场考试是生物,在周六下午。凌颂又一次提前十分钟交卷。但他没想到,走出考场,会看到已经等在外面的温元初。看到温元初的那一瞬间,凌颂下意识地后退一步,甚至想要拔腿就跑。温元初喊住他:“凌颂,回家吗?”凌颂心尖一颤,停住脚步,低了头,回避他的目光:“哦,……回去吧。”他们默不作声地并肩走出教学楼。温元初去车棚那边拿车,凌颂跟在他身边,始终一声不吭。凌家的车停在校门外,看到他们出来,司机开车过来。凌颂去拉车门,被温元初拉住手腕。“……我载你回去。”沉默了一下,凌颂尴尬道:“温元初,我不想吹风,我还是坐车吧,你先走吧。”温元初用力捏了一下他手腕再放开。喉咙里滚出声音:“好。”他骑车先走了。凌颂目送他的背影远去,愣愣回想着温元初刚才最后看向他的那个眼神。……他为什么看起来也那么难过?夜晚,温元初又来了凌家。听到脚步声,凌颂立刻关灯爬进被窝里装睡。他的房门没有锁,温元初轻敲了两下,拧开了把手。同来的凌母啪一声重新开了灯。“这才几点,小颂你怎么就睡了?元初来给你上课了。”温元初看向床上的凌颂,犹豫说:“阿姨算了,凌颂可能睡了,让他睡吧,过几天再把之前的功课补起来也一样。”“你别惯他,我看他就是犯懒。”凌母上前去,直接掀凌颂的被子。凌颂装不下去,尴尬爬起来,小声跟他妈抱怨:“妈,你做什么啊……”“什么做什么?倒是你,元初一来就装睡,你都几天没念书了,病也好了还想偷懒,今晚必须上课。”凌母唠唠叨叨地数落了凌颂一顿,把房间让给他们,去了楼下给他们切水果。凌颂转开眼睛,没看温元初,不尴不尬地坐到书桌前。温元初在他身边坐下,翻开辅导书,拿起笔。凌颂心神不定,余光不时扫过温元初。温元初认真讲课时的神态格外平和、语气温缓,没有半点他记忆中那个人的样子。但他说服不了自己。九点半,温元初合上书本:“今天就到这吧,你不舒服,早点睡,落下的功课之后慢慢补,不急一时。”凌颂垂着眼没吭声。温元初看着他。“凌颂,你这几天,你到底怎么了?”凌颂还是不出声。温元初伸手过去,轻碰了碰他的脸。凌颂撇过头,避开了。他不肯看温元初,渐渐红了眼眶。“凌颂……”凌颂终于哽咽出声。“你不是他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是谁?”“我的命不是我一个人的又是什么意思?”“你说的他从来不信你,又是在说谁?”“温彻。”他带着哭腔声音里含糊吐出这个名字:“你是不是……温彻?”第55章 我害怕凌颂的目光终于落回温元初的脸上。那双泛着水光的眼睛里,藏着胆怯的愤怒,又近似于哀求。他在等一个想听又害怕听到的答案。他看到温元初神情里的哀伤,和欲言又止。凌颂的眸光一点一点沉下,逐渐被泪水模糊。温元初看着他,终于哑声开口:“凌颂……”“你说话啊,……你到底是不是?”“对不起,我骗了你。”“你是温彻。”“是。”温元初只看到凌颂大睁着满是错愕的双眼,脸上有眼泪汹涌而下。凌颂的嘴唇翕动,再发不出声音,身体不停地颤抖,涨得通红的脸上全是滚烫的泪。仿佛被人掐住了脖子,几近窒息。“凌颂,你别这样。”温元初颤声道。他伸手过去,试图又一次碰凌颂的脸。凌颂反应极大地向后躲开,跌跌撞撞地从椅子摔到了地毯上。温元初的眼瞳狠狠一缩,上前去扶他,被凌颂用力挥开手。凌颂下意识地往后躲,哽咽哀求:“你别过来,我害怕,你别过来,我求你了,我害怕。”温元初收回手,不敢再动。他跪蹲在地上,泛红的双眼定定看着凌颂,涩然出声:“凌颂,毒酒不是我叫人送给你的,我没想过要害你,从来没有。”“我喜欢你是真的,我一直都喜欢你。”“不管是温彻还是温元初,我都喜欢你。”凌颂却仿佛木了一般,嘴里重复地只有同样几个字。“我害怕,你不要过来,我害怕……”凌颂怕他,温元初一直都知道。但亲耳听到凌颂说出来,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感依旧不好受,血腥的味道不断在口腔、喉管里翻涌。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能让凌颂不这么抗拒他,他把这件事搞砸了,从凌颂亲口问出来起,就已经彻底搞砸了。“凌颂,……我保证不再骗你,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好不好?你不要怕,我不会碰你,我就这么跟你说话。”不管凌颂愿不愿意听,温元初深吸一口气,以尽量平缓的语调开口说。“毒酒不是我叫人送给你的,是那几位宗室王爷,他们想要造反,想借我的手除掉你,再处置了我。你的师父刑道人跟他们勾结,他偷拿了你的调兵符,以救驾的名义去调动了京北大营的兵马。”“你以为你手里的调兵符比不上我的一句话,其实不是,我从来没有限制过你手中的权力,北营兵马兵临城下,城中乱成一片,他们借这个拖住我。”“等我把事情处理完,进宫去见你时,……你已经喝下了那杯毒酒。”温元初艰难地上下滑动喉咙,若非面前这个人是凌颂,他永远不会也不愿再去回忆那一幕。当时的许多场景都已变得模糊不清,唯有凌颂七窍流血倒在大殿中、紧闭起眼再无生气的模样,这些年反反复复地出现在他的噩梦里,一再地纠缠他。不去回忆并不能就此忘掉。每一次从噩梦中惊醒,下一次的梦魇就会变得更清晰一分。如果不是眼前还有一个活生生的凌颂,他这十几年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撑过来。凌颂低着脑袋,缩在墙角落里,依旧在低声抽噎。温元初强忍着上前去抱住他的冲动,哑声继续说:“兴庆宫,没有你想象中那么滴水不漏,那回你喝醉了,哭着跟我说,我安排给你的那些人像是一直在监视你,让你觉得害怕难受,所以我撤走了一部分人,就因为这个,给了那些居心叵测之人可乘之机。”“都是我的错,我没有护好你。”“我将马太傅从你身边撵走,是因为他过于迂腐,教的那些刻板的为君之道,在那个乱象频生的时代根本不适用,只会带你走上歧途,可我嘴笨,不懂得跟你解释,只会强硬地做我认为对的事情,让你误解。”“你因马太傅的事情伤心气恨我,我不敢再随意动你身边的人,怕更惹你不高兴。你的那个师父,我分明一早就怀疑他居心不轨,但没有确凿证据,一直按捺着没动他,到头来反而害了你。”“我从前一直骂你无能废物,其实我才是最无能的那个,我自以为是做的事情,结果却造成了最坏的后果。”“凌颂,我做过很多错事,可我真的从没想过要害你,我喜欢你,一直都喜欢你,我怎么可能会害你。”“这辈子前头十几年,你把从前的事情全都忘了,我不甘心被你忘得这么彻底,我知道那个人是你又不想承认他是你。所以才会说那些气话,用那样的态度对你。你的记忆回来后,我高兴得几乎要发疯,但是很快我就发现我根本不敢让你知道,我就是你前世最讨厌的那个人。我怕你知道了,再不会理我,会躲得远远的,我是个懦夫,我也是个懦夫。”“凌颂,对不起。”温元初断断续续地把话说完,凌颂始终低垂着脑袋,没有出声。他或许信温元初说的都是真的,但他本能地觉得害怕,甚至恐惧。浑浑噩噩的脑子里完全丧失了思考的能力,温元初的声音被屏除在外,变得混沌不清,他给不出任何的回应。静谧的房间里只有挂钟的指针走动的些微声响。长久的沉默后,温元初去浴室拿来热毛巾,递给凌颂。更放轻了声音,像是怕再吓到他:“很晚了,你去睡觉吧,这些都是从前的事情了,不要再想了。你不要怕,过去的事不会再发生,我跟你保证。”“你现在不想见到我,我就不出现在你眼前。你可以慢慢想,等你想明白了,还有什么你想知道的,我都可以告诉你,从今以后,我都不会再骗你。”温元初起身离开。等他的脚步声远去,凌颂才似如梦初醒,爬回床上将自己裹进被子里,一丝缝隙不留。仿佛这样就能回避心里不断冒出来的那些恐惧之意,不至于再害怕得浑身发抖。将将退下去的低烧,很快又蹿了起来。温元初走出凌家,独自一人在微凉夜色中站了许久。凌颂流着泪的那双眼睛,反复在眼前浮现,挥之不去。他回来的第一年零六天,他知道了,他哭了,他说害怕。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他不再害怕?对不起。凌颂昏睡到第二天清早,他妈来敲门叫他起床才发现。于是接着打针吃药,又在床上睡了一整天。在那些徘徊不去的梦境里,他看到许许多多的人,最后是温彻。那双冰冷淡漠的双眼,逐渐变得哀伤。那个人也变成了温元初。周一清早五点不到,凌颂再次醒来,身上的热度已经退了。他抬手按在额头上,恍惚间想起之前的事情,还当是自己又做了一场噩梦。直到他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点开看到温元初昨晚发进来的微信消息。温元初:我听超超说你又发烧了,好好吃药休息,别再难过纠结了,你不想看到我,我保证不出现在你眼前,我跟学校请了假,这一周都不会去学校。温元初:凌颂,你要快点好起来。凌颂木愣愣地盯着那几行字。最后那一句,前几天温元初留给他的便笺上,也是这么写的。这个人从来就不会说什么特别漂亮的话,可即便是这样朴实的安慰之言,他前辈子也从未跟自己说过。凌颂下床走去窗边,拉开了一点窗帘朝外看。对面房间窗帘紧闭,没开灯。外头还下着雨,灰蒙蒙的一片。凌颂茫然地动了动眼睫,重新拉上窗帘。七点十分之前,凌颂准时到校。出门时他妈还特地问他要不要再请一天假,凌颂下意识地看向隔壁那幢别墅,愣了一秒回神说不用。温元初果然没来。一直到晨会和早读都结束,第一节课的上课铃都响了,凌颂身边那张桌子还是空着的。周一早上第一堂课是英语,凌颂心不在焉,怎么都集中不起精神来。课间时,王子德打听来消息,温元初确实请了一个星期的假。他的竞赛初赛成绩出来了。数学意外的没考好,只拿了省三。物理倒是考的很不错,分数接近满分,下周末要参加复试。于是温元初干脆跟学校请假,说这一周要专心准备物竞复赛。学校对他的期望很大,而且一周时间也耽误不了什么,马国胜特地给他批了假。王子德张扬他们几个还在议论纷纷,都好奇得很,怎么温元初这次数学竟然没考好?凌颂颓然趴到课桌上,没有参与他们的话题。只有他知道,那天温元初提前了半小时交卷,能考好才怪了。可饶是这样,他也进了省三,远非一般人能比。温元初说不出现在他眼前,果然就不出现在他眼前了。凌颂略略松了一口气,心里又莫名有种说不出的失落怅然。他们的月考成绩也陆续出来。温元初又是年级第一,凌颂这次,却没考好。各科成绩都比上学期期末退步了,年级总排名更退了一百多名。这个结果并不出乎他的意料,这几天他一直病着,加上心思飘忽,没考好太正常了。第二节课的大课间,凌颂被马国胜叫去办公室。马老师先关心了一番他的身体,凌颂跟他道谢说已经没什么问题。马国胜点点头:“没事就好,但是这次月考,你退步还是有点大的,这几天你病着,我也就不说什么了,之后还得努把力赶上来,现在高三了,放松不得。”凌颂低下脑袋,小声说:“我知道了。”马国胜又翻出他的语文卷子,直接翻到最后面的作文。犹豫在三,提醒他:“这篇文章写得确实很不错,几个阅卷老师看了都说你古文造诣十分了得,但就是这个内容,有点太过消极和愤世嫉俗了,高考的时候写这种东西讨不到好,以后在考场上尽量还是别写了。还有就是你自己要调整心态,高三的功课重,学习压力大,你要学会放松情绪,不要有消极思想,心情不好多跟家长、老师和同学沟通,这个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的。”听到这个,一直心情低落的凌颂难得有一点想笑。马老师这是担心他想不开吗?估计阅卷老师们也挺为难,最后作文给了他一个上不上、下不下的分数。他说:“我没事的,马老师,这篇作文我就是写得好玩而已,下次不会再写了。”马国胜放下心,拍了拍他肩膀,鼓励他:“你很聪明,再努力一点,高三一年还有机会更往上冲一冲,有不懂的多跟你同桌请教,难得温元初愿意教你,你要把握住机会。”听到温元初的名字,凌颂愣神了一瞬,说:“……好。”下午他放学回家,在家门口碰到了温妈妈,温妈妈主动过来跟他寒暄,关心询问他的身体。说了几句话,凌颂犹豫问:“阿姨,温元初他请假,不去上课吗?”温妈妈笑着说:“是啊,下周要参加竞赛复赛,他报了一个培训班,离家远,干脆这一周都在外面住了。我还是头一回看到他对自己的学习这么上心呢,之前他说想保送,还以为是他随口说说的,看来他是打定主意要走保送了。说起来,我其实更想他去参加高考,也想体验一回给高考生送考的心情呢。”温妈妈一边说一边笑:“不过没关系,到时候凌颂你高考,我跟你妈妈一起去给你送考,也是一样的。”凌颂心里不是滋味,他知道,温元初是为了避开他,才故意去外头报班。温元初越是这样对他让步,他心里那种上不去下不来的憋屈感就越深。这算什么?温元初让他想明白,可他想不明白。他确实自私,他只想要温元初。但只要一想到温元初就是温彻,他就胆怯害怕。那天温元初说的那些话,他不知道该不该信。冷漠无情的温彻和温柔包容的温元初,……到底哪一个才是最真实的他?第56章 只有他入夜,凌颂坐在书桌前写作业,心神不定。学校布置的卷子半天才写完一面。搁在一旁的手机屏幕亮了一瞬,有新的微信消息进来。温元初:我在十二中上培训班,住在旁边的酒店里,这周末在这边参加物竞复赛,你一个人也要专心念书,上课认真听,把老师布置的作业都写了,按时休息,不要想太多。凌颂撇嘴,管太宽。他没有回复,那边又发来一条。温元初:我听人说你这次月考没考好,应该是上个星期一直生病发烧的原因,不要灰心,成绩有起伏很正常,下回再考好就是,等我比赛完了,我再帮你补课,肯定能赶上去。凌颂直接摁黑手机屏幕,反搁回桌上。他敛了心思,不再胡思乱想,开始认真刷题。三小时后。凌颂洗完澡爬上床,正准备入睡,微信里又有温元初的新消息进来。是他拍的一张海上星空夜景图。温元初:十二中在海市附近,我住的酒店就在海边上,刚才出门在海边走了一会儿,今天难得能看到星星,给你也看看。温元初:好看吗?凌颂点开大图,盯着那闪烁的星空夜色看了半分钟,没有回复。温元初:我觉得还挺好看的。温元初:有一年秋天,你夜里睡不着,爬上望天台说想要看星星,那晚我正好也在宫里留宿,你身边那些人劝不住你,把我叫过去,我上去时你兴致勃勃,指着最亮的那颗星星问我好不好看,可我骂了你,你当时就不笑了,还红了眼睛。温元初:我只是担心你,怕你着凉,其实我骂完就已经后悔了。温元初:如果再有机会,我会跟你一起看。凌颂愣了愣。要不是温元初忽然说起,他几乎都快忘了这个事。那是他刚登基的第一年,亲人惨死让他惊魂不定,整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每晚都睡不着觉。那次他半夜惊醒,看到外面星光明亮,难得起了兴致,想看个究竟,爬上了皇宫最高处的望天台。后面温彻来了,他原本想要那个人陪他一起看,才开口,那人却劈头盖脸地将他一顿骂。那时他才知道,温彻这个人,真的一点都不近人情。凌颂心中唏嘘,不知道温元初突然又提起往事,究竟有什么意思。四百年前的星夜,也根本不会再有第二次。于是更不想理他。关机躺进被窝里,闭上眼睛,很快沉沉睡去。只是在梦里,他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在那座望天台上,月夜夜潮中,他指着那颗最亮的星,问那个人好不好看。那人走上前,与他并肩,一起看了那一夜星河璀璨。凌颂在早上六点自然醒来。梦里的场景还清晰印在脑海中,他有一点恍惚。甚至不知道梦里那个陪他看星星的人,到底是温彻,还是温元初。昨晚他睡着以后,温元初又给他发了一条消息,跟他说晚安,好梦。凌颂愣愣地想,他昨晚还确实做了一个不算糟糕的梦。之后那一周照常上课,高三了所有学生都绷起了神经,每天在高强度的压力下,不断冲刺题山题海。只有凌颂身边的课桌始终是空的对早已习惯了身边时时有另一个人陪伴的凌颂来说,不免有些不适应。但他强迫自己去习惯这种不适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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