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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137(1 / 1)

。”说着就将箱子打开,请吕本中过目。所谓盛世古董,乱世黄金。对于王慎来说,所有财物中最值钱的是布匹和粮食,接着是兵器、铠甲,最后才是金银铜钱。至于古董一类的东西,对他对军队来说毫无价值,不如送几件给吕老头。这老头虽然可恶,但自己又不能当着李横和张浚的面杀了他。既如此,还不如留个人情。这种毒士,虽然不指望他将来能够帮上自己什么忙,但他若在朝堂上给自己捣蛋,却是一件令人头疼的事情。既然要放他,既然要做个人情,何不将人情做足。王慎自来就是个只问利益,心志坚定之人。虽说得这老头恨得牙关痒痒,却是一脸的诚挚和不舍。吕本中一看,都是好东西,尤其是其中一整套钧州出产的瓷器,当真是薄如纸、明如镜、声如罄,这些器物以前他只在皇家见到过。顿时心中欢喜,忍不住笑问:“道思赠我厚礼,可是在感谢我昨夜醉得一塌糊涂”原来,昨日酒宴王慎和李横不欢而散。席后,李横被王慎安置在中军行辕里。李相公也是个闲不住的人,立即进入了置制使的状态,要调看泗州军的钱粮帐薄,结果被大家当成白痴。不甘心的他又去找吕本中谈话,估计是想问问他这个熟悉内情的人下一步该怎么做。但吕本中却醉得人事不醒,李横也只得郁闷地回到帐中生闷气。王慎:“吕师今日走得匆忙,不去向李相公告别吗”吕本中:“李彦平话多,老夫把被他拉住罗嗦,耽误了行程,就来个不告而别。”两人同时哈哈大笑起来,感觉一种智商上对等交锋的快感。是的,要想给李横出几个主意,搞得泗州鸡犬不宁一阵子原本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可吕老头是个何等精明之人,也知道只要多一句嘴,只怕要想去临安就不那么容易了。他和李横的交情固然要紧,可自己的性命更要紧。荆楚的事情和自己一文钱关系没有,让他李彦平去头疼吧,没有好处的事情,我吕本中却是不干的。笑毕,二人又各自饮了几碗酒。吕本中酒意上头,突然斜着眼睛指着王慎,道:“道思,我知道你是什么心思。不外是要将江汉鄂州纳入囊中,以为养军之资。对你来说,张用、曹成众寇人马虽多,却无足惧也。怕就怕,战事一起又如剿孔彦舟那样打得旷日持久,如此就危险了。”这已经是说破王慎的野心了。王慎却浑不在意的样子,哦一声:“怎么说”吕本中反正是要离开泗州军了,这里的事情同他也没有任何关系。他和王慎智力上对等,也懒得说那些弯弯绕绕的话。顿时狂性发了,笑道:“你的眼睛也就局限在安陆、汉阳和鄂州,未免太短浅了些。别忘记了,这三个州府地势平况,无险可守。要想保有这片膏腴之地,周边的几个山区州府的形胜之地就不能不争,这也是张用、曹成他们来攻打黄州的道理。黄州在你手中一日,他们就一日不得安生。日后你要想守住江汉,除了安陆、蕲、黄之外襄阳势在必争,那才是勾连南北的冲地啊,没有襄阳就没有江汉。”“可是,那地方却在女真人手头。只不过,鞑虏人少,一直没有余力南下荆楚。可是,这样的情形是不可能长久的。女真夺了河南一地之后,要想保住河南,必然驻扎大军镇守。可他们人少,怎么办,肯定就设置州府,征召汉儿为签军,以汉制汉。真到那个时候,你还没能拿下安陆和襄阳,金人的汉人签军甚至女真主力南下江汉,加入战场,却有许多变数。到时候,局面就不是你王道思所能掌控的。何不趁现在女真还在攻掠关中和西军留在陕西主力对峙的机会快倒斩乱麻地收拾张用、曹成,收复襄阳六郡。只有得到襄阳,你王道思在算是得了一个稳固的后方。是的,泗州是能打,可居江汉四战之地,你又经得起多久的消耗”“此战利在速功,不可久拖不绝,谨记,谨记”听到他的话,王慎心中震撼。作为一个穿越者,熟悉未来历史的走向,他自然知道自己下一步该怎么走。现在是建炎四年,正如吕本中刚才所说。女真夺了河北、河南、山西之地之后,下一步就是组建地方政府,实行统治。可是,女真人口实在太少,将他们手头所有的兵马都撒出去,一个地方撒一点,立即就会被稀释到看不见了。为了统治诺大的中原地区,就不得不起用汉官,不得不扶植伪政权以汉制汉。到明年,女真人就会扶植投降金国的刘豫建立所谓的大齐政权,作为他们攻打南宋的急先锋和宋、金两国的缓冲。这些都是写进历史书里的,自己作为一个现代人自然是知道的。但吕本中这个古人,却能够根据目前形势推导出未来的局势走向,此人之才当真叫人心惊。还好这老头现在要走了,还朝之后被糜烂腐败的大宋官场消磨成一个废人。否则,若是他还留在荆楚,还真叫人时刻担心这吕老头会突然在自己背后捅上一刀呀王慎朝他拱了拱手,一脸严肃地说:“多谢吕师教我,某也想过尽快拿下安陆,剿灭所有贼寇。我军刚拿下蕲春,士气正盛,正该一鼓做气。我军在休整一日,就要回黄州,然后尽起手头可用之兵西征。苍鹰搏兔,当用全力。”“吕师”二字倒是发自内心。“不不不,道思你凡事都想用强。没错,泗州军强如女真,所向披靡。在绝对的实力下,所有的阴谋诡计对你都毫无用处。不过,贼人来去如风,你要用强,人家不跟你正面阵战,却有如之奈何”“还有,道思这个心思从一开始就错了。这一战,当使计而不能使力。”王慎问:“东莱先生请说下去,该如何使计”吕本中却不直接回答王慎的问题:“道思,张德远来了,听说他就住在距离蕲春二十来里的官船上。老夫又听人说,你曾经是张相的门人。怎么,张德远来了,你这个门生不过去见见他说起来,你可是张德远门下所出的一等一的人才啊虽说你现在已经投入杜公美门下,可这份渊源无论如何却是割裂不了的。”王慎心中一凛,去见张浚,开玩笑吗自己当初也是情急,这才冒充张德远的门人,有扯虎皮当大旗的意思,内心中未免有点发虚。自然是装着不知道张浚来蕲春的事情,想来个避而不见。王慎:“怎么说”吕本中悠悠道:“修桥铺路无尸骸,杀人放火金腰带。贼军之所以为贼,有的时候是利益使然,有的时候是迫不得以,可最后不还得都找个出路”王慎:“吕师的意思是这次对安陆用兵当剿抚并用”“对的,一味用强,霸道是霸道了,却不是王道。”吕本中点点头:“贼军分为八路,互不统辖,且为了地盘和钱粮必生龃龉,倒可以分化瓦解之。此次对安陆用兵,先给贼军一个下马威,将他们打痛了,再招安之,当一举平定荆襄。不过,说句不怕得罪道思你的话。贼军虽然畏你如虎,可你毕竟代表不了朝廷,代表不了官家。”第二百零六章 临别礼物二王慎开始沉吟了。吕本中又接着道:“张德远何等人物,简在帝心,后由知枢密院事。此番出任川陕宣抚处置使,张宣抚虽然不在朝堂,却已开牙建节,威望卓著,他自然能够代表官家,代表朝廷招抚众贼。所以,道思要想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江汉匪患,说不得要去见见张宣抚,请他在荆楚勾留几日。”“放心好了,张德远虽然和你已经没有情分。而且,你也是叛门之人。但他却是个心胸开阔,以大局为重之人。这其中的重大关系,公私之间他也能分得清的。”王慎还要思索,可心中念头却是一转,忍不住想拍自己的脑门一记:我也是魔障了,一直当自己是张浚的门人,叛教出门乃是这个时代官场上的大忌。可是,老子这个张门门生本来就是冒充的,相必张浚心中也是清楚。既然大家没有这层关系,我又怕他何来对对,有老张的威望,平定安陆贼军也不是什么难事。老子下一步就专打大股贼寇,对敌实施强大的军事压力,让老张招安小股流寇,分化瓦解之。如此三下五除二,倒能把敌人通通给解决了。真实历史上,宋让中兴四将中的张俊张伯英平定湖北匪患,不也是采用的同样手段。当时的张伯英乃是浙西、江东制置使,同年又改任神武右军都统制,领定江、昭庆二镇节度使。开牙建府,整个南宋的军队除刘光世、韩世忠两军外,其他诸将皆受他节度。有这个身份在,招降张用等人当不在话下。现在的张浚的身份可比张俊高得多,平定江汉只怕比真实历史上还容易许多。不外是到张德远那里跑上一趟,说上几句好话而已,也没什么了不起。想到这里,王慎豁然开朗,哈哈笑道:“好,就依东莱先生所教,等下我就去拜会德远公。多谢先生教我,当真是拨开云雾见青天啊”说着,又端起一碗酒和吕本中碰了,叫了声珍重再见,大步下船。有嘹亮的歌声传来:“去年今夜,同醉月明花树下。此夜江边,月暗长堤柳暗船。”唱的正是吕本中所作的。船上,小桃掩嘴轻笑:“老爷这阕木兰花写的是离人写的是分别,本婉约轻柔,这个王道思唱来却是慷慨激扬,叫人感觉怪怪的。”“此人大有魏晋风骨,却是个妙人。”吕本中也学着王慎的曲调拍舷唱道:“故人何处,带我离愁江外去。来岁花前,又是今年忆去年。”毕竟是老年人,中气不足,一阕唱完,却咳个不停。听到这怪腔怪调,小桃等三女都笑成一团。船夫解了缆绳,风帆升起,呼一声,船只离开码头。小桃突然问:“老爷,招安安陆等贼寇,李彦平李置制使就可以,为何又要让王道思去请张相公出马,这不是多此一举吗”她心中也是奇怪,李横和老爷是多年的好友。剪灭张用、曹成群寇是何等大功,试想真到那一天,李横又是何等的风光。相比之下,张浚和吕本中只是泛泛之交,这次吕老爷甚至没有去见张德远,这就叫人奇怪了。吕本中面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老夫搞出这么多风雨,王道思依旧大度地礼送老夫还朝,再给他出个难题,君子不为。再说了,老夫得了他那么多好处,也该投桃报李。”是的,老实说,王慎对他吕本中也真够意思。换别人是他,自己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老吕这人虽然品性实在是可圈可点,但毕竟是道德先生,为了保命做出了许多违背良心的事情,未免有些愧疚。临别的时候给王慎出个主意,自己心中也过得去。这是其中的一个原因,最重要的是,他觉得以李横和王慎都是性格刚强之人,将来只怕是不能好好相处。平定荆楚当剿抚并用,需要一文一武二人好好配合。简单说来,当大家拿主意要招抚某个贼寇的时候,先得实施强大的军事压力,逼得贼人走投无路了,再招抚之,使其感念朝廷的恩德,纳头便降。可是,一旦这两人起了冲突。这个说要招安,那人却使劲地打;或者,这人说要招降,那人却以朝廷大义的名义一心要将其剿杀干净,岂不是将局势弄得一塌糊涂。也只有张浚的威望才能压住王慎和李横二人。张德远不懂军事,不会过多插手泗州军军务,和王慎合作起来相得益彰。不像李横,此人在地方历练过很多年,也带过兵,难免会对王慎指手画脚,引起王道思的强烈不满。最最重要的是,吕本中这人经过蕲、黄之战,险死还生之后,突然对自己的智谋筹划有种病态的迷恋。让张浚插手江汉战事,一旦成功,难免有抢李横功劳的意思。李彦平心中没有芥蒂才见鬼呢“嘿嘿,听说李横和张德远现在私交不错,若是因为老夫一言而反目,那就有趣了。”“咳咳,老夫这个心思还真是古怪啊不是君子,不是君子”“这个临别礼物,王道思、李彦平、张德远,你们就接着吧”十余骑在旷野中奔驰,卷起阵阵泥浪。昨天下了一场暴雨,血战的痕迹已经被这一场大雨冲刷干净。天还阴着,可地面已经干了,田野中依旧是蔓延开去的裂口。马蹄踏处,灰烟尽起。空气闷热得让人发狂,不但战马身上全是汗水,王慎和身后的呼延通、封长青等人都大张着嘴,微微喘息。感觉自己就好象被放在蒸笼里,浑身都熟透了,沤臭了。这一场大得出奇的雨并未能缓解旱情,真不知道那么多雨究竟跑什么地方去了。说来也怪,吕本中一走,蕲河中的河水也慢慢退下去,也许再过得一阵子又会干得露出河床。今天的夏粮和未来的秋收已经彻底完蛋,蕲、黄两地的百姓八到九成都逃到鄂州、安陆甚至更远的襄阳和荆州。他们携家带口,把屋中最后一点财物也带了过去。现在的蕲、黄已经穷得屎干尿尽,再榨不出一点油水。同时带过去的还有王慎横征暴敛、凶横残忍的恶名。这一切,都是拜吕本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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