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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3节(1 / 1)

他身边是个身披斗篷的年轻女子,身量高挑,容貌妍丽,一双眼眸狭长而明亮,眉宇间带着几分英气。那女子淡淡道:“田儋与田横起事,难道是为齐地百姓谋福祉吗?昔者田氏享齐国富贵,也不曾与齐地百姓共之。彼此彼此罢了。”最先说话那人难掩惊愕:“公子。”张良默然几瞬,转身离开,走到无人之处时,方才淡淡道:“嬴政以天下土地冠联人心,百姓得利,六国没有给他们的东西,秦国给了,谁还会想恢复六国之治呢。”那人急了:“可是,韩国——”“不可能了。”张良清楚的认识到这一点,也是因此,他内心深处充斥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痛苦与悲哀。一只飞鸟自天空中掠过,翅膀震动时掀起一阵微风,他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目送那只飞鸟消失在视线中,一向冷静而坚定的双目之中,罕见的闪现出几分惘然:“韩国,已经是过去,也不会再有将来了。”……会稽郡守殷通是项梁的私交好友,在项梁与其余项家子弟遭受通缉之后,也是殷通收容保全了他们。皇帝旨意传到会稽的时候,殷通便知道大事不好,嬴政连皇陵都不修了也要把这群六国后人找出来杀了,下了这么大的决心,这一关又岂是轻而易举能够通过的?尤其他又是楚人归附,身在楚国故土为官,对于他的审核力度只会更大。至于所谓的会稽郡守——在携带了皇帝绝对意志倾向的咸阳来使面前,区区一个郡守又算得了什么?殷通从前能为了富贵和性命弃楚投秦,现在同样能为了保全身家性命对项家叔侄痛下下手,好在项梁、项籍叔侄俩也不是什么好人——前世大泽乡起义的消息刚传过去,叔侄俩就把殷通杀掉,占了他的位置在会稽起事。殷通有意杀人灭口,项梁叔侄俩也察觉时局惊变,双方来了个狗咬狗激情碰撞,碰撞的结果就是殷通给碰死了。项籍手提殷通人头、佩戴殷通官印,召集会稽当地楚国豪强与旧时楚国官僚,推举项梁为会稽太守,项籍为裨将,揭竿而起,共创反秦大业。项梁仍旧是前世的项梁,项籍也仍旧是前世的项籍,但大秦却并非从前的大秦。始皇帝尚在,天下一统,他有绝对的强权手腕掌控一切,也有足够酷烈残忍的手段对待所有的反叛之人,六国破灭的这十年间,只有刺秦之事,却无兴兵之乱,不正是因为没有人胆敢在这尊太岁头上动土?殷通被杀当日,会稽驻军便开了过去,这消息经由驰道飞马传到南下至此的蒙毅耳中,又三日,终于送到了嬴政案头。嬴政展开奏疏翻看一遍,猝尔冷笑:“项籍?呵!”他随手将奏疏搁到看完的那一摞上,不屑于置一词。如此过了几日,有会稽军报有上卿蒙毅八百里加急奏疏送达咸阳,展开细阅,只短短数字而已。臣上卿蒙毅顿首:匪首项梁、项籍业已授首,会稽安矣。嬴政脸色纹丝不变,提笔回复:知道了。写完将奏疏合上,信手往案上一丢,吩咐左右:“发回会稽去。”……刘邦作为泗水亭长,押送徒役去往骊山,途中逃走了很多徒役,他估摸着等到了骊山的时候,人大概也就跑得差不多了,干脆就把人全都放走了。“走吧走吧,我马上也溜了!”徒役走了大半,但也有愿意留下来追随于他的。当天晚上,刘邦大醉一场,夜里摇摇晃晃的向前赶路。走在前边的人慌慌张张的前来回话:“前边有条大蛇,挡住了去路!”刘邦醉醺醺道:“一条蛇而已,有什么好怕的?!”说完便提剑前去,将那大蛇斩为两截,继续前行。约莫走了几里路,酒劲儿彻底上来了,他也不讲究,席地呼呼大睡。睡到半夜的时候,刘邦被人摇起来了,迷迷瞪瞪的睁开眼,就见面前须发花白的徒役面有惊色、神情敬慕道:“亭长,方才我等走在后边,路上遇见一个老婆子哭泣,问她为何而哭,她说是因为她的儿子被杀了,再细问,她说她的儿子是白帝之子,化为大蛇拦路,却为赤帝之子所杀……”那徒役咽下一口唾沫,满眼皆是熊熊燃烧的欲望:“您是赤帝之子,是能做天子的人啊!”刘邦歪着脑袋,睡眼朦胧的看着他。徒役饱含希望的看着他。然后刘邦抬腿一脚把他踹出去了:“傻逼,疯啦?!你活够了,老子我可没有!艹!!!”第233章 秦王扫六合,虎视何雄哉11对于六国豪强的清缴与王室之后的追杀持续了将近两个月的时间,虎狼一般的秦军、被广泛发动起来的百姓,还有足够精准的情报来源,三者结合成一张细密大网,令人无所遁形,更无从逃窜。六国黔首得到了土地,自是欢欣雀跃,诸多依附于豪强门下的奴仆贱籍得到解放、重获自由,同样感恩戴德,精锐军队押送着六国豪强类世积攒下来的财帛珍惜,源源不断的涌入咸阳,国库迅速充盈起来,一切都在向着最好的方向发展。除了豪强们和六国之后。楚国的项梁叔侄、齐国的田家兄弟、还有魏豹、韩成、赵歇等王室之后一一被缉拿殒命,如张良这般改换妆扮隐匿于市的韩国亲贵之后,虽然得以保全性命,但终究再难起事。在这方世界里,不会再有留侯张良,更不会有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只会有隐士张子房,不问世事,纵情于山水之间。……持续两个月的局部战争落下帷幕,嬴政随手将奏疏合上,问扶苏道:“迁移往关中地区的豪强都安置好了吗?”“是,”扶苏顿首道:“遵从陛下旨意,业已将他们遣送至先王陵寝所在的靖安邑,李将军在其中打入了不少探子,确保不会生乱,内史与中尉军分别派遣军队戍守,轮流换防。”嬴政闻言颔首:“做的不错。”正如同汉承秦制,嬴政也同样可以以汉朝为鉴。郡县制过度的削弱了宗室势力,那就参考汉制,用郡国并行制试试水,诚然汉朝后来也出了七国之乱,但朝廷到最后还是大获全胜,退一万步说,就算是朝廷败了,淮南王入长安为帝,他不也姓刘吗?肉还是烂在自家锅里。总比大好河山都被胡亥败光来的要好!亲眼见证过二世而亡的结局之后,嬴政的下限被拉的无限之低。至于陵邑制度,更是从汉制当中所吸取到的精华。五陵年少金市东,银鞍白马渡春风——这个“五陵”,指的便是西汉前五位皇帝的陵墓。刘邦登基称帝之后,有感于六国之后残存势力甚大,便采纳臣属建言,迁两千石及以上官员与天下豪强、富商入关中,名为侍奉长陵,实则是为了强本弱枝,加强中央权柄,削弱地方。嬴政虽不喜欢汉朝,但却不讨厌汉制,尤其是其中优秀的地方,更不会故步自封,正如同汉朝虽然打着伐无道诛暴秦的名头,实际上还是承续秦制一样。为皇帝者,清楚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为了面子丢掉里子,那是不折不扣的傻子。嬴政又问了几句,扶苏一一答了,言之有物,颇有些历练出来了的样子。他有些欣慰,这时候却见侍从们推着运载竹简的小车打大殿一侧经过——他们要往偏殿去称重,始皇帝日理万机,一天要批阅一百二十斤重的竹简奏疏才能入眠歇息。嬴政听着那辘辘之声渐近,眉头便不禁皱起,不是因政务而烦闷,而是因为这堆小山一样的竹简。前世他是个标准的劳模,从早忙活到晚,一百二十斤奏疏翻得手臂酸痛,几乎提不起笔来,可即便如此也不肯松懈半分,胳膊打绑带吊起来继续批阅。若是没有别的法子也就罢了,可在经历过纸张时代之后……或许应该提前把纸造出来了。这对于下一步的国略施展至关重要。嬴政抬手揉了揉额头,示意尚书郎将面前那份奏疏封存保管:“六国之事既毕,那此后天下便只有秦人,再无六国之后了。”扶苏有些错愕,略顿了顿,方才小心道:“臣听闻,此次宗室及一干将领奉命稽查六国之后时,发现民间同样时有异声,敌视帝国、心怀不轨的,也未必只有六国之后。”嬴政唤他:“扶苏。”扶苏抬起头来,迎上了父亲的目光。嬴政神情坚毅,意态从容,抬手指向大殿之外的咸阳城,道:“这天下就像是海浪,远处看起来平静无澜,等到了近处细观,才会发现海浪本身起伏不定,海底暗潮汹涌。有逆反之心的人永远不会少,从前有六国,六国既灭,还会有新的敌人源源不断的冒出来,你不需要主动出击,也不需要被动防卫,你只需要做好一件事情便可以。”扶苏听得入神,下意识追问道:“什么?”“强大!”嬴政面露冷意,眸光锋芒毕露:“强大到让人不敢心有反意,强大到让天下人不敢与你的意志对抗!”扶苏心神猛地一震,嬴政则站起身来,手扶佩剑,踱步到大殿之外的台阶之上,居高临下,俯视苍生:“没有任何人或事能将朕打倒,所以朕无所畏惧!六国,土鸡瓦狗而已;项羽、刘邦,朕不死,谁敢逐鹿天下?!”项羽自寻死路,也死得其所,至于刘邦,以帝皇之身去对付一个乡野流氓,嬴政不屑为之。这是对自身实力的绝对自信。……不安定的因素遭到扫平,国库也前所未有的充盈起来,近年来大秦不会有激烈的对外战事,嬴政便着手开始筹备文治之事,休养生息、恢复耕作,令士卒依序离开军营,返回家中同亲人团聚。六国灭亡,匈奴不敢南下,南方多瘴气,并非宜人之处,对外战争的急剧减少不仅仅意味着和平与稳定,也意味着军功爵制的终结和阶级上升通道的封闭。较之六国和那些隐藏在民间的心怀不轨之人,这是更加可怕的敌人。前边有一个奔头,有希望在,人就不会绝望,但若是什么指望都没有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汉朝时候以察举和征辟取士,明面上是以贤士良才治国,但实际上却是中央朝廷对于地方豪强势力的妥协与折中,你好我好大家好——真正被推拒上去的,哪有几个平头百姓?嬴政以强权迁六国豪强于关中,又夺其家财,一举掘断了地方豪强的根基,可他知道,这是治标不治本。这一波儿豪强没了,用不了几十年,就会有下一波,阶级是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可避免的。的确,人从来不分三六九等,因为人分的是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等。嬴政清楚的知道,现在的大秦宗室、秦国勋贵,很快就会在权力的腐蚀下变成与前者并无二般的地方豪强,真要是采用察举与征辟之法,几代之后便会催化出一个名为门阀的畸形怪物!那该怎么做?历史给出了正确的答案。科举。诚然要考虑到社会环境和生产力的发展,诚然时下有许许多多的因素同隋唐不同,但文明的进程不就是曲折向前吗?好在他是始皇帝,他有试错的底气和实力!“嘿,科举啊?”皇帝们兴致勃勃的在空间里边讨论:“考什么啊?进士、明经?这时候哪儿有这个啊!”嬴政嫌恶道:“朕怎么可能用儒家之法!”刘彻不怀好意道:“你们忘了,这可是焚书坑儒的主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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