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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节(1 / 1)

就在刚才,皇帝在圣旨中正式确立周嘉行西线主帅的身份,大肆褒奖,任命他兼领山南东道、山南西道、淮南节度使,加中书令衔,赐铁券,赏赐金银若干。不算契丹撤军之后分给周嘉行的地盘,就凭这一份圣旨,周嘉行便能以鄂州为根据地继续向外扩张,北到寿州,南至虔州,从鄂州一直延伸至江东地区……千里沃野,都是周嘉行的地盘,他将接掌富饶的江东,辖数十州!一片哗然。皇帝没有实权,连自己的性命都捏在别人掌中,他的圣旨不能代表什么。可这圣旨是给周嘉行的。毋庸置疑,周嘉行有这个能力让皇帝封赏他的东西变成现实。以前的周嘉行没有显贵的出身,没有家族做后盾,即使屡立战功,也会因为血统原因被中原各大节镇轻视,被老百姓怀疑。现在皇帝下旨了。周嘉行可以名正言顺去取皇帝“封赏”给他的东西,他师出有名,合乎道义。这是一道没用的旨意,上面圈出来的地盘很多眼下被流寇、豪强占据,想要接管,必须先把那些人打服了。如果圣旨是给其他人的,那么它就和废纸没什么两样。这也是一道最有用的旨意,因为得到它的人是周嘉行。有这份正式公布与众的圣旨,周嘉行只需稳扎稳打,几年之内,必将一跃而为雄踞东南、阻隔北方势力南下、实力足以和河东军匹敌的强大节镇!……众人啧啧了几声,忍不住朝李承业投去幸灾乐祸的一瞥。昨天李承业还想拿周嘉行的身世做文章,今天皇帝这道旨意从天而降……还真是巧呐!第109章窗扉外有雨声传来, 豆大的雨滴砸在阔大的芭蕉叶上,哗啦哗啦响成一片。廊前雨帘垂挂, 满池翠绿荷叶被打得抬不起头,积水渐渐漫上石阶。雨势太大,九宁从杨节度使那里回来, 虽然穿了防雨的斗篷, 衣衫还是湿透了,回屋脱下木屐, 香汤沐浴, 喝了碗辛辣的姜汤,小睡了片刻。她喜欢听着雨声入睡,让侍女支起两扇窗。雨水潺潺流动的光影打在正对着窗的六曲折叠屏风上, 窗前湿漉漉的。这一觉, 九宁睡得很沉。但她梦中仍然能够听到雨声, 唰啦唰啦, 温柔缱绻,袅袅不绝。九宁觉得有点冷。她低头,感觉自己好像坐在一片柔软的云彩上,四周云絮环绕。凛冽的风从四面八方吹过来,鼓满她的衣袖。她站起身, 环顾一周, 目之所及之处, 只有大片大片纯澈的蓝和白, 一眼望不到尽头。在遥远的天际处, 浮动着淡淡的灿烂金光。这地方仿佛很熟悉。就好像她在这里待了很久很久似的。我在这儿做什么?九宁记忆模糊,站在云巅之上,衣袂翻飞,呆呆地发怔。忽然,脚下云层迅速散开褪去,风刮得更猛烈了。九宁一下没站稳,失重感袭来,整个人往后一仰,像一片被秋风从枝头扯落的枯叶,慢慢飘落。云层离她越来越远。她缓缓往下坠,不知道坠了多久,慢慢看不清那湛蓝的天和翻涌的白云。黑色的原野之上,一个男人站在那里,正仰首望着坠落的九宁。他眼神专注,抬起手。九宁跌了下来,正好落入男人那双坚实的臂膀中。她一脸茫然,抬起眼帘。男人低头,紧紧抱住她,一双浅色的眸子,眉眼深刻,胡子拉碴,眉宇之间隐隐几分落拓。“抓到你了。”他一眨不眨地看着她,沉声道。语气既冰冷又热烈,像是炙热的熔浆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九宁心口猛地直跳。……屋外大雨滂沱。芭蕉叶被压得低垂至廊前栏杆上,雨水顺着叶子流进长廊。侍女们拿来竿子,把栏杆上的芭蕉叶拨出去。窸窸窣窣的说话声飘入屋中,窗下斜倚着软枕熟睡的九宁翻了个身,揉揉眼睛,醒了过来。她躺着出了一会儿神。刚才好像梦到周嘉行了?侍女推门进来服侍九宁梳洗。她喝了杯茶,清醒过来,挪到外间书案前,一眼扫到书案上的信封。周嘉行从橦州回到西线战场上去了。怀朗这次跟在他身边,没有回成都府。信是其他人送来的。这次盟会上,先有周嘉行反客为主,后有九宁让怀朗送去的圣旨,李承业计划落空,不仅没能狠挫周嘉行的锐气,还无形中帮助周嘉行在其他人面前确立地位,瓜分地盘的事不了了之。西线、东线同时反击,契丹见大势已去,开始收拢溃兵预备撤出中原。战事快结束了。九宁喝完姜汤看了会儿信,然后就睡着了。可能因为午睡之前正好在看他的信,所以就梦见他了?九宁按了按额角,觉得头有些疼。她现在明白了,每次只要梦到和周嘉行有关的事就会头疼。真想按着他的脑袋狠狠捶他几下。……九宁小憩的时候,多弟一直坐在屋中角落里算账目,无意间抬头,看她刚刚醒来就捂着额头,脸色也不怎么好看,忙放下笔,起身走到她身边,倒了杯茶给她。“贵主又头疼了?”九宁接过茶杯,轻声道:“一会儿就好了。”这种毛病治不好,等她想起来所有事情,应该不会再头疼。多弟皱眉,一脸担忧地看着九宁:“贵主,要传奉御吗?”圣人惜命,西逃的路上也没忘记带上一直为他诊脉的奉御,奉御医术高明,不是凡间医士能比的。现在奉御就在成都府。九宁摇摇头,喝口茶,满不在乎地怕拍自己的脸,振作精神,笑眯眯道:“好了,我肚子饿了,想吃荷包饭。”多弟忙道:“我这就去唤人送来。”她出去吩咐侍女。侍女很快送来吃食,除了九宁点名要的荷包饭,还有鲈鱼脍、太白鸭子、炙山菌和几碟开胃的小菜。九宁招呼多弟一起吃。多弟推说要去找僚佐小吏问几件事,让其他侍女进屋服侍,自己拿着账册出去了。出了宅子,她吩咐九宁前不久新任命的长史:“请奉御来一趟。”长史讶异道:“已经请奉御去了。”多弟皱眉:“谁去请的?”长史答:“唐泽。”唐泽是九宁的亲兵之一。刚才他在门外值守,肯定听到她和九宁说话的声音,知道九宁犯了头疼的毛病。多弟脸色阴沉,转身回去,在长廊里等了一会儿。月洞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奉御和唐泽穿过雨幕,步上台阶,站在廊下脱掉蓑衣。侍女取来干净的巾帕给二人擦脸,准备进屋去通禀。多弟走出去,拦在侍女跟前,道:“贵主在用饭,别进去扰她,等会儿我去禀告贵主。”侍女应了声是。唐泽看到多弟,神色微微一变,对奉御道:“劳先生稍等。”奉御会意,走到长廊另一侧,找了个避风的地方坐下等着。多弟支开其他侍女,看着唐泽,忽然道:“你是周使君的人。”唐泽眼皮低垂,没有否认。多弟冷笑了一声,说:“贵主早就知道周使君会在她身边安排耳目,怀朗是明面上的,你是暗地里的,贵主不想拆穿你,我可不会那么客气!”唐泽单手握拳,朝九宁屋子的方向遥遥行了个礼,道:“怀朗不能时时刻刻待在成都府,一旦贵主这里有危险,他来不及给郞主报信。郞主担心贵主的安危,派我在贵主身边保护。”多弟双眼微眯,“我看你不像是保护,分明是在监视贵主的一举一动。”唐泽垂首道:“郞主吩咐我保护贵主,这是我职责所在,我无意窥视公主,若是有冒犯贵主的地方,任凭贵主处置。”多弟没说话。她知道,自己没有处置唐泽的权力。离开营地的时候公主就知道身边有周嘉行的人,但公主好像一点都不在乎,自然也就不会处罚唐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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