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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悲与喜(1 / 1)

赵琼讨厌冬天的原因是她怕冷, 可是憋在屋子里又闷得慌,她闲着没事干出去逛了一圈,回来之后居然染了风寒。这下好了, 赵琼哪儿都不能去了,只能裹着被子躺床上养病, 还好医馆是开着门的,褚时勉去给赵琼抓了药,让她这段时间安生安生,不要乱跑。赵琼身体一直很好,这些年很少有生病的时候,可这次的风寒来势汹汹,她鼻塞发热头昏脑胀, 捂在被子里出了一通汗才好了些。这一病, 居然就病到了年三十儿。从早上起外面的街上就有人在放鞭炮,吵得赵琼不得安生。现在还是白天,晚上要守岁, 去年春节和元宵节的时候长蒲城还放了烟花庆祝,但今年没有了, 因为落下的烟火点燃了房子,烧死了好几个人,于是官府今年就提前发布了告示,规定只能在元宵节燃放烟花, 而且还必须在河畔放。由于赵琼生病,她的屋子白日里也烧着炭火。赵琼偷空新写了一部戏文,却没办法送到戏坊去了,只能等戏班子的打杂伙计过来取。一家人用过晌午饭,褚建之和褚时勉一道出门办事去了, 他们嘱咐赵琼要好好休息,她刚要回屋喝药,却看见外面来了个人。“赵哥,我来给您拜年了。”戏坊伙计笑嘻嘻地进门了。赵琼坐在主位上闷着嗓子道:“坐,我就不给你倒茶了。”“听您这声音,可是染了风寒?”他关切道。“病了三四天了,今儿个觉得好了些。”赵琼道。“那赵哥可要好好养病,带着病过年多不吉利呀。”戏坊伙计把手里拎着的东西放到桌上,笑道,“老板让我来给您送点儿东西,您瞧。”“就放那儿罢。”赵琼从桌上抽出一沓纸,“这是我新写的戏文,你带回去让王老板看看。”过年的戏可以一直演到正月十九,赵琼这时候交上戏文也不算晚。“好嘞。”戏坊伙计指了指桌上的东西,“老板给您送的东西可金贵了,他说赵哥你这些年卖给他那么多戏文,把戏坊生意给带起来了,所以要送点东西来谢谢您。”“送了什么?”赵琼问。“茶叶!”戏坊伙计道,“这可是好茶,专门从南方运来,十分难得。我老板的兄弟是茶贩子,从他手里搞来的,老板都舍不得喝呢,就让我给您送来了。”赵琼有些意外,“那可真是谢谢了,等我病好了就登门拜访。”“哪儿能呐,您就好好养病罢,天冷,可别让风寒严重了。”伙计对赵兄拱了拱手道,“戏班子里还有活儿,我就先回去了,不在这儿打扰您了。”赵琼点了点头,起身送他出门。待戏坊伙计走后,赵琼拆开桌上的油纸,嗅了一口茶叶,一股沁人心脾的茶香进到鼻腔里。这是经过窖制的红茶,比绿茶味道浓厚,绿茶放久了香味就变了,红茶的味道更醇厚一些,褚建之和褚时勉都喜欢红茶甚于绿茶,赵琼倒是对各种茶都无所谓,她不是很能品出来茶叶的好坏,对这些也不讲究。不过这年头,茶叶确实非常难得。因为燕朝有名的茶园和制茶艺人大多集中在南方,那里的气候最适合种茶制茶,天下名茶几乎都在南方。可是现在南方大都属于姬穆的领土,燕内部战乱频繁,雁棱山脉一线周边的城池全都戒严,不允许百姓随意出入,商队无法顺利往来,也无法把南方的名贵茶叶运送到中原,这就造成了茶叶价格越炒越高。中原的茶不如南方的好,哪怕是达官贵人,要想喝到真正的好茶也需要费一番功夫的,而且有钱还不一定能买到,这两年的茶叶真的是价比黄金。赵琼把茶叶放到柜子里,打算去灶房里头煎药。现在门帘子去了院里,却看到刚刚离开的戏坊伙计去而复返。他嘟囔道:“瞧我这个脑子,又把老板交代的事儿给忘了一件。”“何事?”赵琼打了个喷嚏,问道。“我们那戏班子里不是新买来了个小丫头叫湘玲嘛,老板前两天听您说,你有户亲戚是襄陵人,然后老板就上了心,前两天问了湘玲那个丫头,谁知她竟也是襄陵人,老板让我过来的时候给您说一声。”戏坊伙计道,“老板此前听您说过,您幼时和亲人失散了,说不定你们二人有旧?虽然他也认为这可能性比较小,但老板觉得还是该给您说说。”赵琼怔住了,她刚想开口说话,一口冷气进到了肺里,止不住地咳嗽了起来。“你说什么?!”她咳得眼睛都红了,“她是襄陵人!”戏坊伙计看赵琼这样激动,不由吓了一跳,他赶忙道:“赵哥,外面凉,你回屋里。”赵琼扯着他的袖子就把他给拽回了客厅,急道:“那小姑娘是个什么情况?你快细细与我说来!”王老板不知道襄陵曾经遭遇过什么,赵琼还能不知道吗?城中百姓无一活口,逃进山林里的,活下来的也不过零星几人!那个名叫湘玲的小姑娘既然是襄陵人,那就说明她肯定是随着褚天戈的队伍逃出来的那一拨人!“那小姑娘三四岁被拐卖,早就不记事儿了。老板仔细问过了,她说她记得小时候曾经逃难过,而且她是和姐姐一起被卖的,被卖到了舞坊。”戏坊伙计倒豆子似的把知道的事儿全都给说了,“湘玲这丫头长到六岁的时候,她那姐姐又被转卖到别地了,姐妹俩失散,后来湘玲又被转卖过多次,辗转来到了长蒲。”“她那姐姐是个什么情况?”赵琼问。“我哪知道她姐姐是什么情况啊,”戏坊伙计支支吾吾,“没来得及问那么细,老板就是来让我知会您一声。”赵琼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那小姑娘有没有说过她姐姐比她大了几岁?她姐姐叫什么名字?”“这个说过!这个说过!”戏坊伙计使劲点头,“她姐姐比她大了三岁,不过湘玲没提过她姐姐叫什么名儿。”赵琼心中一时喜一时悲,她在屋里踱步几圈,霍然转身去了屋里拿着斗篷披在身上,头上也戴了个厚实兔毛帽子。“走,我跟你一块去戏坊。”赵琼揣上家里的钥匙就往门外跑。“可别,赵哥您这病还没好呢!出去让风寒加重了可不得了!”戏坊伙计劝道,“那小姑娘就算出身襄陵,也不一定就是和您有旧的人呀,您一听这消息就急吼吼地想赶过去,万一那小姑娘压根儿就和您没啥关系呢?”赵琼不理他,径直掀开了门帘子。凡世上还活着的襄陵人,都是和赵琼有关系的人。有襄陵人活了下来,那么还活下来的这部分人知不知道褚天戈和爷爷最后的去向?众人在山中失散,最终又去往了何方?八年过去,赵琼夜晚依旧会被噩梦惊醒,那段逃难的日子在她脑海里留下的印象实在是太深了,无论如何都无法被磨灭。她一直想要追查这件事情,可中原与南方大战,再想去南方诸镇调查根本就不可能。这是赵琼这八年来最接近真相的一次,她不能再等下去了。赵琼一遍又一遍地回忆当年五六百人的队伍中有多少个孩子,记忆实在是太模糊了,她只记得约莫有几十个……而年纪在四岁或六岁以下的孩子有多少?性别为女的孩子又有多少?当年的队伍中,年幼的孩子时常聚集在一起,赵琼和每一个孩子都打过照面,她脑子里留了大致的印象。“湘玲是不是有个小名,叫做小妮儿?”赵琼忽然顿住了脚步。她记性好,再把年龄性别种种限制往那群孩子身上一套,很容易就能找出几个怀疑的人选。赵琼不记得跟着人群逃难的孩子中有人是亲戚,而且是一对姐妹……不过褚家的除外。他们跟随的亲眷最多,褚家也确实带了许多孩子一起逃难,年纪最小的一个女孩儿年纪就三岁左右……她是褚世衍的堂妹,赵琼还抱过她。但赵琼知道褚世衍堂妹的大名叫做褚鸢,不叫湘玲,她不记得队伍里有个叫做湘玲的小孩。“赵哥你可饶了我罢,”戏坊伙计愁眉苦脸,“我哪能知道的那么详细啊?”赵琼把身上的斗篷裹严实,锁了院门,大步往戏坊的方向走。“哎哎,染了风寒的病人可不能随意外出啊,”戏坊伙计道,“要不我把那小姑娘领来你们家,赵哥在家里等着就好,我把湘玲带过来,你再仔细问问她。”“我都走到这儿了。”赵琼一抬眼,看见父兄正在街道拐角口走着。褚建之一看赵琼在外面,脸立刻就拉下来了。褚时勉也看见了赵琼,张嘴想要训斥,赵琼却急急忙忙的迎上前去。“爹,大哥。前几天戏坊的王老板说他买来了一个小姑娘,那小姑娘竟然是襄陵人!”她脚下滑了一跤,扯着褚时勉的袖子才站稳。褚时勉一听脸色就变了,他立刻把视线挪向戏坊伙计,刚想开口,赵琼就又道:“我要赶去戏坊问个明白。”褚建之瞅着赵琼骂道:“你去什么去?给我好好待家里养病!我和你大哥去问!”赵琼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下了禁足令,她哭丧着脸,被褚时勉带回了院里。褚时勉表情忧虑,“我和父亲去问问王老板,见一见那个小姑娘。你且放心,我和爹去去就回,一个时辰内必定回来。你安心待在家里,我们回来了就告诉你情况。”赵琼非常不情愿地点了点头,她急得抓心挠肺,但不得不在家里面等着,简直坐立不安。那边,褚建之对戏坊伙计道:“劳烦小哥带我俩去一趟了,听你这说法,那小姑娘或许还真和我家有旧,事关重大,我必定要前去亲自见见她。”“这没问题,赵哥和我们老板的关系可是好得很,都是小事。”戏坊伙计拍胸脯保证。褚建之勉强笑笑,脸上的表情奇怪极了,似喜似悲。戏坊伙计看得心里犯嘀咕,这家人似乎有点故事,小儿子并非亲子,而是义子,他们一听到襄陵的事儿,一个个的表情都不对劲儿了。他忽而想到赵琼之前说过家道中落逃荒之类的话,再联想到几年前的灾荒瘟疫,不由心里一动,感觉有些同情了。“用不着这么急,人在那儿又不会跑。”戏坊伙计道,“我这就带你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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