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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何处去(1 / 1)

雪天路滑, 褚建之和褚时勉却走得很急,他们顾不上斗篷边上结的雪块,闷头赶路, 怀揣着心事。戏坊伙计原本想说两句话缓和一下气氛,但是见父子俩都没什么兴致, 于是就悻悻然地闭上了嘴。路上,褚建之问戏坊伙计那个小姑娘的事儿,他不厌其烦地将给赵琼说过的话又给父子俩重新讲了一遍。褚建之和褚时勉听了之后脸色更加不对劲了,他们俩也和赵琼一样挨个排除了当年队伍中的孩子,猜测那个名叫湘玲的小姑娘的身份。好不容易赶到了戏坊,褚建之顾不上跟戏坊老板寒暄就直奔主题了。“我听我小儿子说,王老板买了个名叫湘玲的小姑娘, 她和我们家似乎有些渊源, 不知我可否与小姑娘见上一面?”他满脸急切,王老板觉得此事不同寻常,立刻就答应了。王老板引着褚建之和褚时勉去了后院, 将湘玲喊了过来。褚建之一看见这个小姑娘的脸,眼泪唰的就流了下来。“小妮儿?”他不可置信地道。褚时勉也认出来了, 他失声喊道:“九堂妹?!”眼前的小姑娘容貌俏丽,长得像极了褚建之的弟妹,哪怕八年未见,他还是第一时间认出来了。湘玲在听到“小妮儿”这个称呼的时候愣住了, 她眨着眼睛看着两个陌生的男人,心里感到一丝迷茫。褚建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湘玲,语气颤巍巍的,“我是你七叔啊!”他双手挥舞着比划来比划去,模样滑稽极了, 但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流,“你耳垂下面有一颗小痣,你母亲当年说生这颗痣的人都有福气……你还记不记得咱们家的大院子,有一回你调皮爬到了假山上,直接掉进了水塘里,还是我把你给捞上来的……”湘玲动了动嘴唇,神情无比惊愕,她的小名儿确实是小妮儿,耳垂后面也确实有一颗痣。她被卖的时候年纪实在太小,根本就记不住事,只是她的小名儿一直被姐姐喊着,所以长大之后才记得。“你小名是小妮儿,从前我一直这么叫你,你大名是褚鸢,这是你父亲给你取的。”褚时勉身为男儿也忍不住落了泪,“我是你堂兄,在家中行老大,你在家中排行老九……”王老板大吃一惊,“怎么,还真是你家亲戚?世上竟还有这么巧的事!”褚建之又哭又笑,简直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情绪了,他握住王老板的手,只是一个劲的摇摆着,激动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褚老哥不要着急,慢慢说,慢慢说!”王老板安抚道,“你父子俩跟这小姑娘叙叙旧,把该问的话都问明白。既然相遇了,那便是天大的幸事,大过年的,发生了这样的事儿应该高兴才对,可别再哭了。”“谢了……”褚建之抹了把眼泪,“我一把年纪了还这般,真是丢人哦。”“你们亲戚好好说说话,看这小姑娘到底是个怎么回事?怎么会被人卖了?”王老板提了一句,又觉得自己一个外人不便插在中间,于是道,“我就先回前院忙活了,院里冷,你们回屋说话。”王老板走了,湘玲看了看身边站着两个陌生的亲人,心中翻腾着莫名的情绪。她对褚建之和褚时勉是很陌生的,她被卖的时候年纪那样小,又过了八年,该忘的事情早就忘干净了。湘玲看过那位赵公子所写的戏文,里面讲失散多年的亲人相遇之后抱头痛哭……可是湘玲哭不出来,抱头痛哭的场景也未能出现,她感到心中酸涩,却没掉眼泪,倒是褚建之和褚时勉哭得像个泪人。除了姐姐没人知道她的小名叫做小妮儿,也很少有人注意到她耳垂后面有一颗痣。湘玲基本上可以确认,眼前的这两个男人就是她的亲人。“我和姐姐在很小的时候就被卖到了舞坊……有舞女教我们俩跳舞。我年纪小,什么事都不记得,甚至不知道自己大名是什么,就知道自己叫小妮儿。”湘玲艰难地开口说道,“姐姐也不是我亲姐姐,她和我没有血缘关系,虽然姐姐和我是一道被卖到舞坊的,但是她也不知道我大名是什么……”“那你的名字湘玲又是怎么来的?”褚建之拭去眼泪,问道。“姐姐说,我们是襄陵人,家乡遭遇了大劫,亲人们流离失所,但身为襄陵人却不应该忘记自己的根在哪里,于是她给我起了个名字,叫做湘玲……让我不要忘记自己家乡在何处。”她红了眼圈,“这些话姐姐时常在我耳边念叨,于是我就记下了。等我长大懂些事了,我问姐姐我们是不是被人故意卖到那等下贱的地方的,然后姐姐就告诉我,我家原来有钱有势,只是家乡遭了难才沦落到此处……我一再追问姐姐,家乡到底发生了什么劫难,我们俩为什么会被卖到舞坊,但姐姐却什么都不对我说……”褚时勉突然开口道:“应当是被……瞒下了。”“被什么?”湘玲没听清,她抬头泪眼朦胧的问道。“不重要了。”褚时勉摇了摇头,眼神黯然。襄陵之祸、南方诸镇的屠城之祸肯定是不能够被大肆宣扬,朝廷定会封锁消息并且控制民间流言。这些年,姬穆一党倒是经常拿屠城之事讥讽姬征残暴不仁,但是这等言论只在极南地区流传,几年前,姬穆的领土还没有扩大到这种程度,他也没办法把手给伸到姬征牢牢把持的中原地区。所以湘玲才一直不知道家乡到底遭了什么难。“你那个姐姐又是什么人?”褚建之问。“因为我和姐姐生得好看,所以都被舞坊的人买走了,舞坊的人说我和姐姐是美人胚子,跳起舞来那些达官贵人看着更喜欢。”湘玲咬着牙,语气有些愤恨,“我不记得自己的大名,姐姐却是记得自己的大名的,只不过在舞坊里面,负责教养我们的妈妈根本不许我们喊彼此的大名,她净给我们起些下贱的风尘女的名字。我和姐姐只敢在私下里唤对方的大名,她名叫元瑶,哪怕分开这么多年了,我还是记得很清楚。”“元瑶!”褚建之叫了一声,马上就想起来了,“我听琼儿说,她从前和这姑娘关系极好,赵家和元家两家还是世交呢!”“是有这么一回事。”褚时勉也道。“不知元瑶这孩子如今身在何处?算一算年纪……她今年应该十四了?”褚建之关切道,“你们后来又失散了?”“我六岁那年,舞坊倒了,里面的舞女歌女皆被转卖,我和姐姐也被卖掉了,我被一伙人买走,她被另一伙人买走,五年了,我再也没见过她……”湘玲忍不住大哭了起来,“姐姐比我多记得很多事,她还告诉我,我其实姓褚,只不过她原来和我不大熟悉,所以没打听过我的名字。”当年元瑶为自己不记得小妮儿的名字感到十分懊恼,她心里存了一份希望,希望能够找到失散的襄陵众人,所以一直对小妮儿反复强调她出身襄陵褚氏,从前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元瑶还把自己记下的所有的褚家人和襄陵人的名字全都告诉了她,让她牢记于心。“姐姐说,她就记得我几个亲人的名字,这些名字我至今还记得心里……”湘玲道,“我那些亲人姓褚,有个堂兄叫褚世衍,大伯叫褚天戈,还有一些和我家关系好的人,有姓赵的、有姓秋的……姐姐一直相信我们从前的亲友都还活着,她让我记得这些名字,是为了让我将来相遇时好认出对方……”说到这里,湘玲笑了笑,“我这些日子在戏坊学唱戏念过赵公子的戏文,知道他名叫赵琼,但我以为是重名,这些年我遇到过好多个叫赵琼的人,有男有女。我本不抱什么希望了,谁知他就是瑶瑶姐姐一直寻觅的亲友,还真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好孩子、好孩子……这么多年受苦了。”褚建之泪流满面。舞坊是什么地方?良家出身的女子是不会去舞坊当舞女歌女的,只有风尘出身的女子才会在这些地方,她们学舞唱歌只是为了取悦男人,舞坊就是一脏污下贱之地。褚家在襄陵时人人敬仰,他们家家底还算丰厚,褚鸢原本可以过着无忧无虑的大小姐的生活,被父母长辈宠爱着长大,但她居然差点沦落风尘,怎能不让褚建之和褚时勉痛心?褚时勉声音温和地道:“我名褚时勉,你以后叫我大哥便好。”“我名褚建之,你应当叫我七堂叔。”褚建之紧接着道,“至于你的名字,你原本应该叫做褚鸢……”小姑娘沉默半晌,轻声道:“我能不能继续叫湘玲?这是姐姐给我取的名字,我想继续用着它。”“当然可以。”褚建之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名字而已,人才是最重要的。”褚家习惯在女孩子年满三岁之后才起正式的姓名,小妮儿不认大名,褚建之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湘玲眼圈泛红地向两人行礼,道:“见过七叔,见过大哥。大哥的名字,我听瑶瑶姐姐说过。”“元瑶那孩子没给你说过我的名字罢?从前我没和那小姑娘说过几句话,记不住我的名儿也正常。”褚建之脸上勉强做出了个笑脸,“倒是时勉,因为经常管着那群调皮的孩子,反倒被她给记住了。”“那群?”湘玲敏锐地抓住了这个关键词,“有很多和我一样的孩子吗?”“是有许多……大都离散。”褚时勉叹了一声,解释道,“琼儿之前对你和元瑶都颇为照顾,你应该是不记得了。她生病了,在家里头,一听说你的消息她就急着想赶来,我把她给撵回屋了。”“那我应当很快就可以见到这位哥哥了。”湘玲道。褚建之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直接告诉湘玲赵琼是个女儿身,不该喊她哥哥,而该喊她姐姐。湘玲又问:“家乡当年到底遭了什么劫难?为何我们流落至此?大哥说我在家中行第九,那咱们家应该有很多人了,这些亲人如今又在何处?”褚时勉顿了顿,轻声道:“时运不济罢了,都是过去的事,不值得深究。至于我们那些亲人……”“八年了,我等侥幸活命,其他人却没有那个机会。”褚建之面容苦涩,“那些亲人身在何处,我也想知道。”湘玲敏感地抬头看了刚刚相认的亲人一眼,直觉家乡遭遇劫难这件事情并不简单。不然,为什么元瑶姐姐和褚氏亲人始终不肯透露只言片语?作者有话要说:恭喜赵琼解锁了一条线索,离亲人去向的真相更近一步。恭喜湘玲喜提一个叔叔两个哥哥(并不)。……真的,有些小孩子就是不记得自己的大名,只认小名,幼儿园里面就有这样的,老是喊他大名他不应,非要喊小名才行,因为孩子坚定的认为小名才是他真正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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