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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15(1 / 1)

脸上的冷漠没有一丝变化,他伸手拦住要冲上去的赵上卿,“三弟,你没有把杏春园包下来吗”“大哥,我没想到”“你亲自去,把白校尉接到蜀香楼,我在蜀香楼相候。”“是,大哥。”方同兴见赵家人走了,不禁哈哈狂笑,那带着金石的声调让人很不舒服。方同兴要宴请的犀浦县令马清泉的幕僚袁缜,在赵上益等人离开不久,便如约而至。袁缜的年纪在五旬上下,身材瘦小,一身圆领长袍穿在他身上轻飘飘的,让人不禁担心他随时可能会被风吹走。方同兴一挥手,他身边的一个随从立即上去伏身于袁缜的马边供他垫脚下马。方同兴快步迎上去说道:“总算把袁先生的大驾给盼来了。三弟,你怎么做事的,也不知道派辆车去接袁先生。”“袁先生,是在下疏忽了,实在对不住。”高高瘦瘦的方同光连忙上去请罪。“无妨,无妨,就几步路而已。”“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袁先生请”双方寒暄几句之后,便朝杏春园内走去。杏春园是一个集酒楼、妓院于一体的地方。方家包下了其中一个小院,各人落坐之后,方同光便张罗着上菜。第一道菜便是“浑羊殁忽”。这道菜的做法很奇特,是把羊和鹅杀了之后去内脏褪毛,然后在鹅的肚子里放上调好料的糯米饭和肉,把鹅放到羊的肚子里缝好,然后烤羊,等羊肉烤好了,羊不吃,只吃鹅。这样的菜,价格自然不菲。袁缜见了也不禁说道:“方老弟太客气了,太客气了”方同兴朗声道:“袁先生能来,是方某莫大的荣幸,几个小菜,我还怕袁先生嫌弃呢。”“是啊,是啊,我方家遭逢大难,明日能否把真凶绳之以法,可就指望着袁先生了。”方同光总算找到能插进话的时机,谄媚地躬着身,不停地点头哈腰。袁缜见他这般模样,不禁暗暗皱眉头,这与人交往,都要拿捏个火候,怎么着也要等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等气氛融洽了再谈正事。哪有像方同光这样,菜还没上齐,就开始嚷嚷。你当这是县衙大门击鼓喊冤呢当初他是见方同良人不错,才说动马清泉把棺材本押进去。现在方同良死了,方家剩下这两个货,一个生性狂妄,做事不择手段,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继续和方家搅和下去,真不知道是福是祸呢。方同兴先感觉到了袁缜的不快,狠狠地瞪了方同光一眼,然后举杯敬酒等宴饮到半,大家都喝得洒酣耳热之后,方同兴才说道:“袁先生,这次我大哥遇害,累得马县令跟着损失了不少。赵家勾结外敌,杀人越货,简直是十恶不赦。不抄了赵家,不足以平民愤啊。再说了,马县令损失了这么多,也总得有个补偿才是。”赵家是犀浦数一数二的富商,家资巨万,真抄了赵家,马清泉那点损失不难加倍地赚回来。正所谓财帛动人心,这一点说袁缜不动心那是假的。破家县令,灭门刺史。若是换在别的地方,要弄死治下一个商家,不是多难的事,但犀浦却不得不有所顾忌。毕竟犀浦县离成都太近了,成都城里,司马、别驾、刺使,节度使,一个官比一个大,马县令在这些人眼皮底下,可不算个啥。袁缜想了想说道:“此事没那么简单,要想拿住赵家,现在的证据还是不足啊。野戎城那边,你们也应该去打点打点,如果有俞守忠帮忙,那事情就简单了。”s:今天终于放晴了,收拾心情,求推荐,求收藏第0024章花开两朵蜀香楼上,赵上益又给县尉白英南连斟了几杯剑南烧春。这是剑南道最负盛名的好酒,很有劲头,美誉华夏。喝得白英南脸色发红。酒足饭饱之后,赵上益喊道:“博士,上香茗”在以前,只有寺庙里或者那些高官贵人家中,才有茗茶。到了开元年间,品茗才在民间逐渐普及,不过,也只有蜀香楼这种高档的酒楼才有,普通的小店是没有的。加了姜葱花椒猪肉等配料的茶解不解渴另说,不过这是高端饮品,喝的就是那个情调。只是,到了这骨节眼上,赵上益这么沉得住气,让白英南更是高看了他一眼。赵上益不过二十岁年纪,撑起赵家偌大的家业,要是没有三两把刷子,还真是不行呢。“赵老弟啊,这饭也吃了,茶也喝了,某就实话跟你说了吧。这次的事情,对赵家很不利。逃回的那个方家护卫,一口咬定是你赵家所为,不过因为他是方家的人,光凭他一面之辞,并不足以定你赵家的罪。但问题在于,你们现在也找不出有力的证据,洗脱嫌疑,这恰恰是马清泉想要的,你们明白了吗”“白少府,您言下之意是”“兄长,某在庙学里学过:按唐律疏议,县令无权定死罪;换而言之,一旦证据确凿,那父亲必是死罪,而一旦涉及到死罪,马清泉便无权判决,只能移交给上级官府审理。”赵上卿是犀浦县庙学的学生,学过大唐的律法,这下刚好派上了用场。“好,三弟,你这庙学没白上。”赵上益眉头却不见放开。这次方同良运出去的这批货物,很可能有部分是马清泉的。对于马清泉来说,没有确凿的证据,判不了赵家死罪,这不要紧,只要赵家有嫌疑,这就够了。正所谓破家县令,灭门刺史。只要自己的父亲还被关押在县大牢了,马清泉总有办法让赵家家破人亡。“照白少府之意,眼下只有让家父先认罪,等案子移交上去之后,再反供说是马清泉屈打成招”“就目前而言,要想乃父脱摆脱马清泉的掌握,也唯有此策可行了。不过有得必有失,如何权衡就看尔等的了。”县尉白英南是个三十岁上下的人,脸形消瘦,颧骨很高,喝酒之后,高高的颧骨红红的,就象涂了胭脂一样,非常特别。“这恐怕不妥。”赵家老三赵上卿犹豫地说道,“兄长,一旦父亲认下这勾结外夷,杀人越货的大罪,咱们全家都难逃干系,到时候连兄长也被关押起来的话,就真的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了。”白英南说道:“这就要看赵家的人脉了。咱们犀浦县离成都不过十多里,你们父亲一旦认罪,便要移交到成都府去定罪,交接手续不过是一两日的时间。你赵家的产业,遍布剑南道多个州府,这短短两日之间,马清泉连赵家在犀浦的产业恐怕都还来不及查抄。你家若有能人,到时大可入成都周旋。”白英南的办法,等于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这也不失为一策。否则一直被马清泉拿捏在手里,不死也脱层皮。但置之死地而后生,说来容易,一个不好,那可就只有“死地”,而没有“后生”了。一向果毅的赵上益,也难以立即作出决定。送走白英南后,赵上卿连忙对他大哥说道:“兄长,一定还有其他办法的。”“你有”“这兄长,马清泉若真是与方家有勾当,所图者无非是钱。咱们多送些财宝给马清泉,把他的损失加倍补上”赵上益摇摇头打断他道:“事情真有这么简单,那便好了。马清泉与方若真暗有勾当,方家就掌握着马清泉官商勾结的证据,他要是收咱们的钱放了父亲,方家岂会罢休”赵上卿听了哑口无言,赵上益叹道:“以前父亲也给不少官员送过钱,但真有事找上门,却没有一个愿意沾身。这回为兄算是看明白了,还是得利益捆绑才行啊”“兄长,那也得先过得了这一关才行啊。”“三弟,你读过书,接下来赵家就看你的了。”“兄长,您何出此言”“你立即去收拾一下,今晚为兄就让人偷偷送你出城,为兄再去见见那个李昂,他那边还有一线希望,万一事情没有转机,明日也只能置之死地而后生了,真到了那一步,以后就全看三弟你的了。”“不兄长,要走也是你走,由小弟留下。”“长兄为父,为兄的话,你敢不听”赵上益脸色一转冷,赵上卿顿时不敢再争辩,含着泪当场给赵上益拜了一拜。“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清天”“行了,行了,姑奶奶你都念了一千遍了,现在我才明白,这要上青天的不是白鹭,是我是我”什么叫秀才遇到兵,这回李昂算是见识了。这“兵”是怎么对付“秀才”的,就不细说了,反正他现在被锁链锁在了窗棂外,而死皮赖脸赖着不走的杨男,则美美地躺在了屋里的床上,崭新的被褥还散发着阳光的味道,真舒适。夜色已经降临,看不清屋里杨男的表情,大概在偷着乐吧,反正李昂不指望她会有一丝同情。按她的评价,就算这诗是李昂作的,但他人品还是让人不胜鄙夷。李昂也没处喊冤,他至今弄不懂,不就是问店家上的生鱼片是不是鲤鱼吗,那家伙怎么就怕成那样子。这时,快班跨院的院门吱呀一声开了,只见萧六打着灯笼,把华老头和一个少年引进来,李昂不禁失声问道:“华老,您怎么来了”“还不是放心不下你这狼崽子,给你送床被子来。”李昂见华老头果然抱着一床被子,心中为之一暖,说来他到华家没几天,华大娘虽然有点势利,华老头虽然有嘴碎,但却真是把他当家人看待了,真的很难得。不过正“蒙冤未雪”的他,顾不上感动,就急着对萧六说道:“萧捕头,我想与华老单独说几句,行吗”“行,你们说吧。”萧六与那少年退到一边,李昂便拉过华老头,小声地把酒楼发生的事和他说一遍,然后向他求解。华老头听了,诧异地说道:“你不知道在本朝是不能吃鲤鱼的这鲤与国姓同音,食鲤就等于食李,自然在避讳之列。本朝立国之后,皇帝曾为此而下令禁止烹食鲤鱼,举凡捉鲤、卖鲤、养鲤、食鲤都成为皇家的大忌,违者必受重罚。”“哈原来是这样。”李昂初来乍到,不知道这些忌讳,难怪他无心一问,立即把店家吓得不轻。“你这兔崽子,真不知道你这十几岁是怎么活过来的。”“说来话长,都是崔判官那狗娘养的算了,算了,华老,您来,不会真的只是给我送被子这么简单吧”“那没瞧见吗,方家的小郎君,名济,那天你见过的。你刚被带走,他就找上了老夫,让老夫带着他来和你小子见个面,说有话要问你。”李昂记得华老头说过,这个方济打小和他儿子玩,关系很不错。他去找华老头引见,倒也不意外。让李昂感到有意思的是,之前方家没有一个人找过他,到了这节骨眼上,方济自己连夜找来,恐怕是另有内因啊第0025章这里的黎明很热闹萧六和华老头出了跨院,剩下方济就这么在窗棂边的地上坐了下来。一腿伸直,一腿曲起,一手搭在曲起的腿上,一手就这么撑在地上,并不看李昂,而是目光放空地看着夜空。他是个十八岁的少年,身材中等,从他的眼神中,感觉此人腹有沟壑却很是寡言的人,以现在的话,是内秀内向蹲坐在李昂身边许久,连李昂都快忍不住了,他竟然还是连个屁都没放,当然,要是他真放屁,那味儿顺着窗棂往里一吹,屋内的小魔女不出来把他拆了才怪。李昂捂了捂被褥,不管了,你都不急,我更不急,先把自己捂得舒服点再说。这初春的夜晚,还是很冷的,虽然李昂的体质不怕冷,但捂着被褥,再想像一下是搂着个娇滴滴的美人儿,也舒坦不是。“快滚蛋本姑娘要睡觉了”里面的杨男突然嚷了一声。虽是气话,但她声音清脆甜美,听着就是悦耳。好吧,李昂也不得不佩服眼前这厮了,这是有事问俺吗这分明是来这和我比耐性啊。“你要是没话说,就走吧,别在这妨碍我们聊天打屁。”啪的一声,一条鞭子从屋里抽到窗棂上。李昂早有准备,缩在墙边动也不动,倒是方济终于开口了:“李兄,我想知道先父遇害的细节。”“我还以为你是怕我春宵寂寞,跑来陪我呢。”李昂捂着被子懒洋洋地说道。“李兄”“就你这半天放不出个屁的性格,告诉你也没用,走吧。”方济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沉默,足足十分钟之后,李昂终于忍不住嘿嘿地笑道:“沉默若能杀人,你的杀父仇人肯定全死了。”“我不会杀人,只会让人自杀。”“咦有点意思。”李昂坐直身体,多看了方济两眼,“看在华老的面子上,我只说一句,劫杀令先尊的人,当时完全有能力把逃回的那个护卫也杀了。”在灯笼的映照下,方济的脸色很红,他抬眼看了看李昂,然后缓缓屈膝跪下拜了一拜,便一声不响地起身走出跨院。这个方济有点意思,接下来就看他手段如何了。李昂捂着被褥靠在墙上,以四十五度角仰望着天空中的新月,嘴里哼哼道:“他们说人生一场梦,何必太计较,青春正年少,我应该大声笑,岁月如飞刀,它刀刀催人老”哗拉窗内突然泼出一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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